甥舅俩一起出了灵堂,还是没看到江沅的人影。
东郊这个殡仪馆地方也不算大,出门的路就那么一条,龙中元抱着江明月走到门卫室,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单手抱着人,另一只手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后,接听道:“您好。”
“龙先生?”
那头一道男音,极为客气。
龙中元声音淡淡,腔调四平八稳的:“我已经说过了,您真的找错人了,我不看阴宅。”
“是这样,龙先生——”
那头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邓总现在就在长宁殡仪馆门外。”
握着电话,龙中元抬眸扫了一眼。
不远处,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宝马副驾驶车门被打开,走出一个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年轻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微微躬身,抬手朝他示意了一下。
车内,后排坐着一对中年男女,隔着车窗往出看了一眼,女人疑惑地问:“就是那个男人?”
“正是龙先生。”
驾驶室坐着的中年司机答道。
女人纳闷,“看上去,倒和其他师父不一样。”
他们家自从年初老爷子去世后,倒霉事一件接一件,到最近,连公司的生意都开始急速下滑了。不得已,请了几个圈子里有名的大师上门看,被告知,原因出在老爷子的墓葬上。可老爷子当时下葬那会儿,墓地也是找人看过的。他们先前也不信这个,又觉得动老人的墓葬不好,迟疑了起来。
有人就推荐龙中元了,说他不仅是眼下圈子里最难请的风水大师,还是苗疆鬼师的传人,阳宅阴宅都能看,他们两口子又动了心思,想让这人再瞧上一瞧,哪曾想,好不容易联系上人,却被回绝了。
这会儿,他们都追到人家妹妹的追悼会上来了,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心里焦急,后排的男人推开门也下去了。
女人顿时不满:“架子这么大。”
“这位龙先生,好像是的确不看阴宅的。”
驾驶座上的司机一直关注着外面,听见她这么说便又一次开口道,“我之前听朋友说起过。苗疆那边的鬼师传男不传女,家规严苛,生活也封闭,每一代鬼师,终身都会守在村落里,不出来的。可这位龙先生定居安城多年,还是安西师范大学在职教授,极入世的一个人……”
“那我们这不白跑一趟?”
唇角抽了抽,女人有些抑郁地问。
司机:“……”
老板信了传言非要过来,他能拦得住?
叹口气,司机也不好再说了。
*
车外。
舅舅龙中元和两个陌生人说话,说的还都是她听不懂的话,江明月觉得无聊了,便扯了扯他的衣领,龙中元无奈,只能将她先放下来,哄说:“那你先进去,别乱跑。”
七月底的安城,外面站一会儿,人都受不了。
江明月穿了件小黑裙,还没怎么着,背后都汗湿了一片。
她也聪明,进了大门后沿着树荫下往灵堂走,走着走着,玩心又起来,跳着踩地上的光斑。树随风动,光斑也会动,她正玩得忘我,突然听见一声:“明月。”
姐姐?
心中一喜,她连忙抬头寻人。
江沅就在她不远处,刚从车里将工作室的印章取出来拿在手中,意外地看见她便开口唤了,等她一溜烟跑到跟前,忍不住轻斥了声:“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是舅舅带我出来的。”
江明月小朋友很爱跟人讲道理。
她个子还矮矮的,仰着头振振有词,小脸白里透红,汗津津的,江沅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从车里抽了张纸巾出来,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问:“舅舅来了?”
她这个舅舅,便是龙朔的父亲,也是她们师大历史学院古典文献专业的教授。她在师大念书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