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他,“拿去甜个嘴儿。”
“谢谢王姨。”暝秋弯眸,将油纸包接过来。他不像村里的孩子那样欢呼一声打开就往嘴里塞,而是依赖地抱住女人的腰,眷恋地用脸蹭了蹭,小声道,“别人都没有给秋儿送过这么好的东西,只有王姨疼我。”
年近半百的女人笑了,摸了摸怀里男孩的头,“别人也没秋儿那么乖啊。”
女人又说了两句话之后,转身回家了。男孩站在门口,一直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后才关门。
甫一将门合上,那张可爱精致的娃娃脸就沉了下来。
年老的人类,又丑又臭。
他随意地将手里的油纸包扔到桌上,一眼都不去看。
什么东西,难闻的豆子味,他可不是吃草的。
柚子已然习惯变了模样的哥哥。暝秋真正学会如何待人接物是在锦瑟阁,那样的地方如何教导,可想而知。
他涉世未深,不知道这样与人打交道其实不是正道,他只知道摆出这副面孔真的很有用,可以为自己带来许多便利。
撒娇、甜笑、装傻、夸赞、示弱。这五项结合起来运用,是暝秋目前得出最适合的社交方法,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如此,便要加以善用。
将方才吸进的老年人类的浊气吐出来,暝秋抱起妹妹,使劲在她身上嗅了几口气。
还是妹妹好闻。
那日累极的柚子昏迷之后,暝秋将她调养了两个月,亏得柚子年轻,恢复力好,到现在胖了几圈,毛发也有了些光泽。
估摸着再两个月就和从前一般无异了。
柚子对人类的食物也不敢兴趣,刚刚暝秋说的一句“不喜欢你了”让柚子惶恐到现在,她立刻扑到哥哥怀里,要真真切切地同哥哥相触,才有些安慰。
这其实是很矛盾的。
她一边觉得自己对不起哥哥,哥哥不应该喜欢自己这样的叛徒;但另一边又因为和哥哥分开太久,极度依恋暝秋,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哥哥又被抓去受苦——就像锦瑟阁那样。
她自己也绕不清这矛盾的关系,反正就贴着暝秋,恨不得自己长哥哥身上算了,心里又觉得自己讨厌。
她讨厌自己,可是再也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离开哥哥了。
想到之前的经历,小雌獙的眼睛又一次黯淡下去。
暝秋抿唇,摸了摸柚子的头,不再说话。
野兽之间,比起说话,用肢体动作表达心绪更为直接。
到了晚上,暝秋抱着妹妹去方书家里吃饭。
男孩不会做饭,但是要哪家长期添一副碗筷也着实为难这些并不富裕的村民,于是村长选了几户人家,让暝秋轮流去吃饭。
方书本来不在里面的,因为他刚娶了妻,现在方妻又怀有身孕,家里的情况只能说是揭得开锅而已。
但心思敏感的秀才发现,每次去别人家里的时候,那只小雌獙都紧张到颤抖,仿佛极度恐惧人类。
毕竟是生人,她以前还被胡村的人打伤过,害怕是正常的。
学了一肚子仁爱的书生当即站出来,愿意也加入这个供饭名单里。在他看来,柚子唯一熟悉安心的就是自己,他们相识一场,帮忙就要帮到底。
晚上暝秋抱着柚子坐在方书家中。为了节省灯钱,晚上村子里基本不点灯,方书也不例外,连看书都尽量出去对着月光看。
此时太阳西沉,屋里昏暗一片,勉强看得见手指。暝秋和柚子视力好些,倒是无所谓,方书的妻子却是走过来的时候被拌了一跤。
“小心。”方书急忙扶住妻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座位坐下。
暝秋抿了抿唇,他分明看见,那个女人走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而是盯着自己……盯着自己怀里的柚子看。
“我没事。”女人笑笑,“暝秋饿了吧,快吃吧。”
“好。”他面上乖巧应道,却鲜少去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