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村里新来了个男娃娃,七岁的模样,是方秀才救下的。
当晚秀才连外套都没穿,急急忙忙就去敲了村长家的门,村长跑去了秀才家一看,又急急忙忙地骑着骡子赶了小半宿的路跑去镇上敲了胡大夫的门。
这好一通折腾。
“大夫,这可怎么办啊。”天蒙蒙亮,秀才的床被好几个人围着,方妻怀着孩子熬不住,去同隔壁的女人挤了挤。一屋子的人折腾到现在都还没歇下。
胡大夫拧着眉,看着男孩惨不忍睹的背上,一阵摇头,“衣服被皮肉粘住了,得先把衣服撕下来。”
老村长啊了一声,“那不得连着皮撕嘛,这男娃娃怎么受得住?”
这痛苦要人命的啊。
“你们准备点热水,”胡大夫表情凝重,转身开始翻自己的医袋。再疼也得受着,否则拖下去更不好治。
村长应了,叫人去取,将热水送进来之后,胡大夫又让他们出去,不要挤在里面遮了自己的光。
几人退了出去,唯独床边一只又脏又丑的獙兽定着没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夫的双手。
村长看了眼,拉着秀才出去,“怎么回事?”
方书见瞒不过去,赔笑道,“对不起啊村长。”
“我就说那天那只獙兽不可能凭空消失,果然被你小子藏起来了。”老头气愤道,末了叹了口气,“罢啦,我不追究了。”
方书倒是有些奇怪,他迟疑,“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以为我会觉得那男娃娃是个妖怪,把他们都抓起来报官?”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书呆子啊,也就你们这些不语怪力乱神的会这么干了。”
胡大夫还在里面,村长拉着方书还有跟着过来的两个年轻人坐在院口,“咱们村靠着那么大的林子,里面多少豺狼虎豹,你们知道为什么却少有野兽吃人的事么。”
“就你这小土墙?”老人敲了敲秀才的院墙,笑了,“那老虎头一顶就碎了。”
“那是咋回事?”
老人道,“全靠山神保佑。”
大家:“……”这可真玄。
村长没气好气地敲了旁边汉子的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对神放尊重些。”
“为什么就打俺?”
“你离我近!”
村长叹了口气,正色道,“咱们也不管那对儿是什么来头,也许是哪个贵族少爷遭了坏事,被家养的獙兽给拖到这儿求救了;也许是那只雌獙的兄弟成了精。
鬼神鬼神,别管是鬼是神,既然摸到了咱们村子,就不能见死不救,否则山神爷见了觉着咱们没良心,就不护着咱们了。”
有人还是不放心,“万一真是什么妖怪,吃人呢?”
村长咂摸了嘴,“那么小个娃娃,你还能被他吃了?”
“哎呀,这些怪事可说不准。”
村长点头,这倒是没有错,就算他们自己不惹事,说不定会招引什么东西过来。
“人既然已经躺床上了,先给治好了再说。等养好了伤再想办法送出去。”老人严厉地扫了圈几个年轻人,“见死不救的事儿咱们胡村做不出来,人我接回去,伤好了再说别的。”
如果是普通的两只野兽,村长绝不会这么大发善心,说不定还会杀了吃肉。
但男孩到底不一样。面对同类的身体,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是下不了手的。
说到底,人类是很容易被外表欺骗的动物。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大家随便吃了点方书妻子送来的粥,继续在外面等着胡大夫的传唤。一会儿换水一会儿熬药,小小的院子里挤进来不少村民。
男孩是怎么来的,除了在场的几个人没有别人知道。村长怕村里引起恐慌,毕竟大晚上一只獙兽拖着一个死尸似的男孩找上门,怎么听都不太正常。
他封了几个知情人的嘴,就说是城里受了老爷欺负的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