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屋基早烂了根,几十年老黄土盖成的土坯房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滚滚浓烟中,赵老三看到侄女美玉趴在地上哀嚎,小腿肚被掉下来的房梁死死压着。
雷火越烧越烈,赵老三想都没想闷头往里钻,倒是郑桂兰看到窜天的火焰吓得不敢再进一步。
“你去,快去啊…”郑桂兰急催赵老二。
赵老二发怵,到底磨磨蹭蹭往前走了,才走了两步,发现赵老三已经将女儿美玉抱了出来。
“哎哟,我的闺女哇,你这是咋了——”
郑桂兰一声尖叫,扑过去抱住头破血流的美玉。
好巧不巧碰到了美玉的伤口,美玉疼得心里直骂娘。
郑桂兰心疼坏了,暴雨中咆哮指挥赵老二:“还楞在那干哈,快抱美玉去卫生所啊!”
赵老二哦哦点头,冒雨背起女儿往公社方向跑。
“枝繁,叶茂,香茶——”
赵老三再次冲进火屋,捂着鼻子大声喊三个孩子,然而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
找不到人就只剩一个可能:三个小孩不在家。
不在家好,赵老三暗暗松了口气,只不过雨越下越大,三个孩子能跑哪去?
心里正愁着,就听香茶糯糯的小嗓音在院门口响起:“爹,你快出来,我在这!”
赵老三狂喜而出,边跑边拍打发梢处的火星,拔高音量责怪:“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你俩个哥哥呢?刚才打雷没吓着吧?”
香茶摇头,细声细气地说:“叶茂哥哥喊我去山上捡蘑菇…”
回想刚才在山上看到赵家院子被雷劈的惊悚惨状,香茶心有余悸地抱紧赵老三。
赵老三此刻腿在打颤心在哆嗦,他无法想象三个孩子如果没有去捡蘑菇会是什么下场。
是不是像二房的侄女一样,脑袋砸出一大个血洞?
赵老三不敢再往下想。
枝繁和叶茂两兄弟气喘吁吁地跑来。
他们在山上听到了雷劈的动静,以为顶多劈燃后山的枯树,没想到雷火竟然劈中了自家。
东边几间屋子烧得只剩墙壁,两兄弟眼中不由浮起烦躁。
家烧没了,他们这一大家子接下来咋过活?
石翠菊对着废墟已经嗷了好几嗓子,骂天骂地,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最后发了疯地抄起棍子冲向香茶,骂香茶是妖孽,是香茶这个扫帚星引来了天雷,说着举起棍子扬言要打死香茶,不打死香茶她心里不舒服。
赵老三抱着香茶瞪他娘,一副要打他女儿就先打死他的架势。
石翠菊被小儿子这么一瞪,更来气了,凄声叫嚷:“老三,你屎糊了心啊?你要护着这个害人精到啥地步?没她捣鬼,咱家会受这份罪?我告诉你,今天我非打死她不可!”
赵老三觉得他娘在说歪理,辩解道:“娘,家被烧了跟香茶没关系——”
石翠菊暴跳如雷:“咋没关系?她就是个瘟神!不养她,雷会只劈咱家?”
说着挥起棍子用力抡了下去。
棍子落到赵老三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赵老三咬紧牙关任他娘打。
五年前赵老三用家里的野茶叶换红糖时就挨过他娘的一顿打,打过后这事就算了,但今天似乎算不了。
石翠菊这次是铁了心要打死香茶慰藉被雷火摧毁的赵家茅屋。
一棍子闷到赵老三的脑门上,赵老三痛得眼冒金花。
枝繁和叶茂两兄弟不喜他爹护着香茶,但此刻也慌了,上前拉扯:“奶,您不能再打了。”
赵老三痛得趴跪在地,纵然这样也没放开怀中的香茶。
香茶害怕极了,操着哭音大声求饶:“奶,您不要打爹,要打打我吧!”
石翠菊推开两个孙子,咬牙骂:“打得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祸害!”
香茶挣扎着要从赵老三怀里下来迎接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