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下,原本就低温的房间里像是陡然降到冰点,空调柔和的冷气也尖锐起来,割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顾雪沉大半张脸都被灰影笼着,许肆月搞不清他反应,只能看见他露在灯光下的那侧唇角冷冷收紧,下颚绷成一条凌厉的线。
隔了几秒,许肆月被气氛闷得胸口发疼时,他终于低哑说:“我给你一天时间断干净,明天晚上八点,我去接你。”
说完,顾雪沉不再停留,跟她擦身而过,径直走向大门。
手臂相碰时,许肆月恍惚瞥到他眼尾的一抹暗红厉色。
她下意识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是梁嫣打的电话。
这通电话是许肆月的救命稻草,不然跟顾雪沉继续杠下去,她真怕要闹出流血事件。
听筒里,梁嫣火急火燎问:“肆月,你在哪?”
许肆月难受地粉饰太平:“……在摘星苑吃饭。”
“你冷静听我说!我刚知道,明天晚上歌剧院那场慈善拍卖的拍品里有你妈妈一幅遗作,就是你十岁生日她给你画的那幅!”
许肆月心跳猛一空,握紧手机:“你确定?!”
“确定,我现在手里就拿着拍品介绍,截图给你发过去了,你快看看!”梁嫣急促说,“到底什么情况,你不是说家里没事了吗,那这么重要的遗作怎么会流到拍卖会上?”
许肆月立刻点开梁嫣发的微信,图片里,果然是在她床头挂了多年的画。
那年北方小镇的夏天,她梳两条小辫子坐在树荫累累的院子里,妈妈含笑一笔一划描绘她,几个月后妈妈病倒,再也没有醒过来。
专属于她的画,就这么被悄悄处理掉。
她甚至能想象,许丞是怎么在家里搜刮妻子仅剩的遗作拿出去兜售,如今又被买主随意地用来拍卖!
许肆月气得头昏,跟梁嫣说:“把具体时间地点起拍价告诉我!”
“我打听过了,起拍价二十万,还好不高,很容易拿下。”
许肆月卡里只剩下三十几万余额和一堆买时天价现在屁用没有的奢侈品。
她把眉心捏出红印,忍着羞耻说:“我把随身带的两块表押给你,加一起应该有五十万,你先借我钱应急行么?”
她必须把画抢回来,起拍价二十万,一般不会有人恶意竞价,百万以内足够了。
梁嫣相当爽快:“你跟我见外什么,需要钱尽管说,我给你拿。”
“好,明天我去找你。”
挂完电话,许肆月环顾四周,顾雪沉早离开了,只有鼻端还残存一点他身上的冷冽。
她扶着椅子坐下,刚脱力地趴到桌上,侍者就敲门问:“许小姐,可以上菜吗?”
许肆月一动不动:“人都走了。”
她在飞机上就没吃,饿得胃疼,但她没钱,以后她再也不是什么挥金如土女王king,她只配喝西北风。
侍者说:“菜是顾总事先交代好的,账提前结过了。”
许肆月刷的抬起头,半秒都没浪费:“上!现在就上!”
这家餐厅是江浙菜和川菜混搭,许肆月向来嗜辣如命,以前过来挥霍的时候,川菜每样必点。
最后一顿饱饭能在这儿吃,也算是安慰了。
许肆月把脊背挺直,娇气大小姐范儿稳得一批,绝不在别人面露出半点虚。
然而等菜上齐后,她情绪顶不住了。
“这都什么?糖醋?白灼?素炒?辣的一道没有?!”
侍者笑容标致:“顾总特意安排的,连盐都没怎么放。”
许肆月当场摔筷子。
顾雪沉知道她口味,分明就是故意恶心她!
许肆月起身就要走,迈出两步又停下,屈辱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叫出声的小肚子和微微痉挛的胃。
……干啥啥不行,喊饿第一名。
她满腔怒火地坐回原位,端起手边的白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