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冲着张丞相一笑，这才跟武宁侯道：“张丞相年纪大了，你别跟他计较。”
这话可不是向着张丞相的意思。
毕竟官场上开始用年纪压人了，就证明这官儿老糊涂了。
章长卿自然是听懂了，只是他虽然不喜欢张丞相，却更加没有跟齐尚书同流合污的意思。
他冲着齐尚书拱了拱手，道：“多谢齐尚书解围，我这还有事儿，就不打搅两位叙旧了。”
这俩官儿半斤八两。
张丞相是百官之首，齐尚书是吏部尚书，三品以下官员的任命升迁罢黜他能不通过皇帝，自己做主。
权势上跟张丞相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可想按照皇帝那个多疑的性子，这俩必定是政敌，就算不是政敌也要创造机会叫他们变成政敌。
章长卿没打算掺和到他们两人中间，再者大魏朝的官儿，尤其是京官里头的带头人，在他眼里已经挂上“等我上台就搞你们”的牌子，更是不愿意多说了。
只是他愿意走，那两人却不愿意放过他。
“且慢。”张丞相道：“本官有一事相询。”
齐尚书也道：“武宁侯慢些走。”声音稍有些冷淡，显然是对他这样不识抬举不太满意。
章长卿环视一圈，这会儿正是早上最忙的时候，这里来来往往不少人，多数都慢了脚步，从他跟张丞相开始说话就竖起耳朵眯着眼睛打算看热闹了。
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章长卿脚步一顿，又转过身身来，“张丞相有何指教。”
张丞相面色镇定，撸了撸自己精心打理过的胡须，道：“方才是本官唐突了，武宁侯再次偶有所得，想必也是重要的事情，本官的确不好多问。”
“不过……”他拉了个长音，笑道：“武宁侯也得知道，你上报给陛下的事儿，陛下总还是要找我这个丞相商量的，武宁侯又何必瞒我？”
“唉……”章长卿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张丞相，那就不能怪我了。
“也罢。没想张丞相这样尽忠职守。”章长卿拱了拱手，道：“我这次进宫，其实是想劝陛下早点换个丞相——”
张丞相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了，站得最近的齐尚书一脸的错愕。
甚至不远处的一众围观群众都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
武宁侯说的是什么？
“你——”
章长卿等他反应过来，这才出声打断了他，“张丞相快死了，家里又是一家老小，总不能叫您死在任上，丢下——”
后头的话没说来，张丞相怒吼道：“竖子！你敢咒老夫！”
一阵剧烈的咳嗽，齐尚书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当然最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他扶住张丞相，“你别着急！”说完转脸对着章长卿，“还不快跟张丞相道歉！”
当然就算他声音里没有笑意，章长卿也不会觉得他是真心的。
“我可都说了……”章长卿一声唏嘘，“将来万一你被罢官了，你可千万别怪陛下，有什么冲着我来。”
齐尚书心里又是一声偷乐。
他都罢官了，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还怎么冲着你来？一头撞死在你身上吗？
张丞相“我我我，你你你”了一阵，终于一口气没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
也算是逃过这煎熬。
外头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有人进去禀告皇帝，很快，章长卿看见成林安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太医，太医去看张丞相了，成林安面色复杂地看着章长卿。
“武宁侯，陛下有请。”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围观的众位官员不禁交头接耳，热烈的讨论起来，一个个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讨论的都是一个话题，武宁侯说的快死了，究竟有多快？
齐尚书皱了皱眉头，张丞相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