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闭上了嘴。
因为想起来自己一开始去城外的相国寺上香,就花掉了大半的工资,后来好不容易等沈惊澜醒来,却被卷入一茬接一茬的事情里,再也没机会去郁青那里享受领俸禄的快乐。
叶浮光“啧”了声,又闭上眼睛,“睡了睡了,有鱼叫我,午安,你别偷跑回帐篷里不告诉我哦。”
“……”
叶渔歌在思考把下一杆甩在她脸上的可能性,又或者是把这条懒虫挂在自己的鱼钩上,放进冰洞里当饵。
不过最终,还是就这样站在她附近,安静地垂钓。
第三条鱼上钩的时候——
岸边更高处的那面帐篷被掀开,许乐遥从里面走出,和沈六一同跟在那道衣着华贵的身影旁,后面还有一些面熟的将士,一行人本来想送岐王到帐中,却因为她停下了步伐,都纷纷顺着她的目光往旁边去。
许乐遥想到最近太原和永安的那些事,忽然说自己有事要叨扰叶大夫,同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沈惊澜。
刚能下地几日的女人脸色比先前好看些,但不知是在温度太高的地方出来还是怎么,面颊上的血色如绯霞,就在眼下,可惜那凤眸形态过冷,没人敢为这份美艳心动,反而心中更生几分敬畏。
她垂着眼帘看向那边,安静了很久。
就在许乐遥以为她不需要自己递的台阶时,才听她缓缓道:
“本王与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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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遥去找叶渔歌倒也不算是无中生有之事。
太原那边的消息终究没有瞒住,皇帝被大衹人重伤、不治而亡的消息还是传回了永安,而今这几十万禁军的帐中有沈惊澜及时醒来、亲自坐镇,才仍旧一派如常,但永安城中已有些暗流涌动。
雍国公已隐隐有些压不住群臣。
她得先带着一部分人回到永安,在这片乱流中站稳脚跟,进入那片风起云涌的朝堂,将一些当年的旧案翻出——
譬如她的私仇,又譬如燕城之战。
这是为她、为岐王往更高
处铺路。
而沈惊澜一方面需要争取身体恢复的时间,另一方面也需要带大军掠阵,倘若永安城中发生一些她们都不愿看到的变故,那便以另一种方式,成为这天下的主人,而这种方式,势必比前者更为激烈和锐利。
思绪在许乐遥脑海中转过,她走到叶渔歌附近,往叶浮光那里看了眼,还没开口,就见叶渔歌收回鱼竿,放到旁边,张开戴着手套的五指活动了下掌心,主动往旁边走了几步。
“你要回去?()”
是她先发制人。
许乐遥怔了下,微笑,是,我是过来同你……?()?[()”
“我与你一起。”
叶渔歌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语气还是云淡风轻,却让人吃了一惊。
许乐遥面上笑意暗淡了几分,条件反射往那边闭着眼睛在假寐的人望了眼,想到叶浮光这半年来的变化,似乎猜到了什么——
眼中依稀闪过恍然、明悟、失笑之后,她好像已经知晓了面前人的想法,只确认般地问道,“你真要去?回永安这一路,可不好走。”
或许不好走的,不止这一段路。
“你怕我跟着?”
“……”
在外面眼中犹如笑面虎、在朋友面前只是单纯喜欢露出笑容的许军师这会儿也依然眉眼弯弯,“怎么会?”
她抱着手臂,和叶渔歌对视,“我们一同走过的路,还少么?”
“走吧。”她说。
叶渔歌回头看了眼。
正好见到与许乐遥一起前来的那道身影停在叶浮光的面前,正好替她挡住风吹来的方向,却不舍得令一点自己的阴影遮挡该落在对方身上的日光,面上绯色更盛,不知是否因为肋骨的疼痛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