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晴道:“多谢禾笙姐姐。”
慕禾笙也知道裴府里的事情不是岚意说的算,没有娘护着的孩子,总是要可怜些,一路上她只主动和岚意说话,可裴妙晴在一旁也不觉得自己被冷落,时不时就插几句话进去,慕禾笙终究善良,讨厌归讨厌,该应的还是应,到底是同龄的女孩儿,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等到下车时,裴妙晴总算融了进去。
三个小姑娘跟着慕夫人在大殿里进了香,果然如慕禾笙所说,檀隐寺的灵验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香火很旺,四处都飘着青烟,因是官宦人家前来,与普通人家自然又不同,进了香后就被小沙弥引到安静的后殿小间,另讲一些关于供奉的事。
慕夫人信这个,所以出手大方,给家里人都在佛前供了灯,另外又替岚意求了个小福袋,岚意感念这份心意,连连感激。
忙完了儿女姻缘,慕夫人还有家宅之事要求问,岚意等人不好一直跟在身边,另寻了禅房坐在里面等待,小沙弥上了茶,岚意方喝了一口,就有些讶然,问道:“请问小师父,这茶是怎么泡出来的?”
小沙弥小小年纪,却很稳重的模样,闻言合十道:“女施主,这茶是云雾茶,冲泡的水是山间泉水,里面还加了些秋天收的桂花,和春天收的桃花。”
岚意恍然,“原来如此,多谢小师父。”
慕禾笙问:“怎么,你很喜欢这茶?云雾我家也有,我倒不太喜欢那个味儿,下次着人给送到你院里。”
岚意笑了笑,里头有些淡淡的哀戚,“倒不是说喜欢喝云雾,实在是这个味道,是我阿娘临终前几个月常喝的,每每去她屋里陪她,都会喝上好几盏,一来二去就记住了。可惜后来自己怎么冲泡都不是那个味儿,今儿在这里碰上,真是意外之喜。”
说完这几句话,岚意心里莫名就“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可一时就是没想明白究竟是那里不对劲,倒是小沙弥在一旁,听闻是与亡母有关的,心中有些怜悯,便多说了几句,“这茶虽合施主脾胃,却也不好多喝,贫僧的师父说了,桂花与桃花,多饮对身体有害无益。”
岚意这才惊动,只觉得自己握着茶盏的指尖都在泛凉,背脊上也渗出丝丝缕缕的冷汗,似乎就是这么一瞬间,离她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忽然就近了一大步。
“临终前几个月常喝”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导致她亡故的真正原因,而为什么先前她并没有饮用这种茶的习惯,偏偏在那个时候,开始喝了起来?
虽然这些细节,照岚意这坚持不弃的性子一直反复揣摩,总能寻出一些端倪,但冥冥之中正好是在佛寺里发现了什么,真是让她觉得老天有眼。
由于屋中还有其他人,不好追着问,且小沙弥并不是大夫,刨根究底也不该问他,岚意掩饰住所有的不安,道谢后就不再多言。
之后回到慕夫人身边,岚意更没多说什么,努力让脸上挂着平常的笑容,慕禾笙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为免总提到亡故的人让岚意伤心,她是绝口不再问相关的事。本来裴妙晴一贯细心,能看出些不自然,但眼下她满心都是雀跃的欢喜——这次出门没有白出,那样巧碰上了瑛贵妃的母亲,阮夫人。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瑛贵妃一族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本来阮氏不过是这皇城里头最不起眼的一家子,就因为出了个得皇帝喜爱的女儿,又诞下三位皇子,如今已成了炽手可热的皇亲国戚,这阮老太太从前门户寒酸,出门连马车都没得坐,现在已变成前呼后拥,满头珠翠,下人们争着抢着给她抬轿,养得是珠圆玉润。
因卫长泽将要娶慕禾笙为妻,两家已经正式结下姻亲,慕夫人作为晚辈,自然要当先行礼拜见,阮老太太倒也和气,拉着她说:“都要是一家人了,不拘什么礼,倒是快让慕丫头过来给我瞧瞧,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我那外孙媳妇呢。”
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