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间我就要开学了。我又开始收拾起行李来,学生公寓的管理员给我打了电话, 告诉我学生公寓的重建工作做好了, 我终于可以搬回去了。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打包最后一个箱子, 环顾四周,怎么说我也在这里住了将近两个月,突然一说要搬走,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把搁在桌上的钱包拿过来,坐在床上, 然后打开了最中间放照片的地方。
那里面一共有两张, 是我活到这么大以来最重要的两张照片。它们都很旧很旧了,一张是爸妈的合照,另一张是妈妈抱着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的我。
这两张可都是绝版。我想。
你知道——其实我一直有个心愿, 那就是当着布鲁斯的面问一句,那什么,当初他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期待过我的存在,真的, 哪怕一点儿也行。说出来挺难为情的, 但对于这件事, 我一直有点诡异的执著。
我是说, 至少我得知道了他的态度,才能决定自己到底要怎么和他相处不是吗?是亲近好呢、还是相敬如宾好呢?我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是终于回到家里的分散多年的女儿, 还是一个赖在他的房子里占用资源的讨厌鬼。我的内心希望是前者,但世事无常,是不是?
再说一遍,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尴尬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或许也不该问呢?但我的确很想知道,特别想。最近这将近两个月以来我们的关系一直保持在一个不咸不淡的状态,我都不知道是该觉得可惜还是该庆幸。不过要真的让我去问他可太难了,一是我觉得害羞问不出口,二是他最近总是不在家。
我本来想着在搬走之前怎么也要和他谈谈的,然而每次机会我都没有抓住,都怪我自己。结果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好啊,更难办了。
怎么办啊,说不定明天我就要走了。
纠结了一上午,最后我决定用抛硬币来做选择,正面问,反面不问。我记得阿尔弗雷德和我说过今天晚上布鲁斯会回家。
虽然这个决定有点儿草率,但也起码赌上了我十八年来的全部执念。我只能祈祷老天爷能帮我做出正确选择了。
是时候做个决断了,我抱着一种像是要上战场的悲壮心态,把手攥成拳头,然后把硬币小心翼翼的摆在食指和拇指的交接处,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各路南来北往的神仙啊,求求你们发发慈悲行行好……
我闭上眼睛,拇指用力往上一抬,指甲盖儿磕在硬币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再然后是硬币掉在软地毯上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听不见。但我皱着眉企图分辨这个空间里的一切声音,所以很清晰的就捕捉到了。
我赶紧睁开眼睛去找那个硬币,金黄色的,从北京带来的钢镚儿,五毛钱,因为时间久了导致有点变成了黄铜色。
是数字五还是荷花?我低下头去把它捡起来。
得,是荷花。
我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那之后便是从背后没过来的无限惆怅。我突然开始后悔抛硬币这个选择。什么玩意儿!我把那五毛钱赌气似的往地上一扔,过了几秒钟,又心疼的捡回来。
五毛钱也是钱啊,钱可不能乱扔。就算在这儿用不着了,说不定哪天回了国还能买珍宝珠或者糯米糍吃。也不知道那些从小吃到大的零食涨价了没有。
我把那枚硬币放在手心里吹了一下上面不存在的灰,然后把它放进裙子口袋,一边心酸的想。
要不就还是不说了吧。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可有些念头一旦在心里存在了那么一个瞬间,就会开始像病毒一样疯狂扩散,到处扎根生长,用再烈的火也烧不干净,即便你不情愿。当我心神不宁的在楼下的大厅转悠了一下午、就连迪克都看不下去问我是不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