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承黎扫视院子一周,看见季寒墨的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女子面色苍白无华,他恍然察觉出不对。
“二哥,这是?”
季涵宣清冷的眼中,竟是晦涩。
抿了抿唇,不知从何说去。
倒是季寒清仗着年虽小,项承黎又是自己的亲姐夫,低声解释道:“姐夫,大嫂自尽了。”
项承黎拧紧眉心:“大哥,节哀顺变。”
季清寒顺口说一句:“大哥,活着才有希望。姐夫当年不也撑过来了?”
季涵墨猛地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直愣愣的问了一句:“承黎,六年前,你是如何撑过来的?”
要知道,六年前的项家,只剩下孤儿寡母。
季家,多少还有三个成年的男丁。
项承黎微怔一下道:“大哥,项家祖训:怯懦胆小之人,不配在项家族谱。”
“项家,只有战死的儿郎。”
季博儒微怔片刻。
顿时,为自己想要自尽的行为,感到羞愧。
“寒清说的对,活着就有希望。季国公府虽被贬为庶民,但皇上并未禁止季家的男儿科考。”
这句话一出,季涵墨整个人从内到外,瞬间斗志满满:“爹,您放心,明年的科考,我一定不负您所望。”
季家在项承黎的帮助下,匆匆忙忙把苏培诗,葬入季家祖坟。
当天就跟着项承黎出了京都。
项承黎来的时候,担忧季家出事,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往京都赶。
自然是没有带马车的。
旱灾年,最贵的就是粮食和水源。
反倒是马车和布匹这些,比以往便宜不少。
如今季家坐得马车,都是项承黎在京都的二手市场买的,四辆马车花了不到一百五十两银子。
沿途上。
看着许多衣敝履空的百姓,一脸凄苦的赶路。
有因京都物价高,活不下去,想要出城的。也有从城外,匆匆赶往京都方向而去的。
季博儒看得越多,心中感触就越多。
不禁开始思索,他时任吏部尚书十年,究竟为天下的百姓,做过什么?
越想,心中的懊悔便越多。
落脚休息之时。
季博儒捧着手中的饼子,难以下咽。
“涵墨、涵宣、寒清,为父十八岁高中探花,十年前,一跃成为轩国最年轻的吏部尚书,官拜三品。”
“为官二十载,一心琢磨让季国公府的爵位世袭。”
“哎!如今细思来,我竟没有真真正正,为百姓办过一件实事。”
“不怪,当今圣上要拿我开刀。”
众人,听见季博儒对自己的全盘否定。
猛地一下,竟然还反应不过来。
你看我。
我看你。
竟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倒是项承黎开口劝说道:“岳父,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纵观整个朝堂的百官,您虽无大功,但还算清廉。”
季博儒:“......”
“这是说,我比贪官还强些?”
他不知该哭?
还是该笑?
一抬头,看见不远处,两个年约五六岁的孩童,一边舔着手指,一边眼巴巴看着他手中饼子。
季博儒轻叹一声,站起身子来。
走过去,把手中的饼子,掰成两半,分别递给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摇着头回到座位。
项承黎漆黑的眸子微闪。
把手中的饼子,一分为二,递给季博儒一半:“岳父,吃点儿,还有两天,才能到伏虎山。”
“我不饿。”
季博儒推开项承黎递过来的饼子。
打开手中的竹筒,小心翼翼喝一口,微咸微甜的水,就又盖紧竹筒:“承黎,你说这个水,是寒若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