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甘心的。”
桂建超轻轻弹动着食指,就像他当年在刑房里对人用刑前的前奏。
手里,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刀在游走。
“荧惑守心,是我实力最强的日子,但是当日,却被你拦下,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鬼叔。”
苏大为叹道:“其实以你的性子,不适合做这种事。”
这话,有多种意思。
若换一个人这么说,荧惑星君必然大怒。
他能做诡异之主,决非单靠智计。
莫非当某手中刀不利?
这百年来,族群里谋逆的,阳奉阴违的,不要太多。
但那些诡异,无一不败在荧惑的手里。
“鬼叔,你年纪长,见识广,自然知道,就算是杀了大唐皇帝,也不代表什么。一个成熟的族群,有着自己的制度,自然会推出新的皇帝。
而到那时,为了大义名份,首要就是要替先帝复仇。
诡异是否能当大唐倾力一击?”
苏大为平静的看向桂建超:“我想鬼叔你有答案。”
一个人若是活得久,越到老年,就越是多虑。
多虑,多思,则会瞻前顾后,失去破釜沉舟的勇气。
民间有句老话,越老越怕死。
就是这个意思。
人是如此,诡异又何尝不是如此?
荧惑老了。
行事过于谨慎,早已没了放手一搏,玉石俱焚的那份决心。
这一点,苏大为当日在蜀中时,已经试出来了。
在蜀中都办不到的事。
如今在长安,桂建超却想用一招“金暗脱壳”,用“决”这个傀儡,去完成。
决?
这本身就代表着荧惑渴望自己有那种决心吧?
“杀了当今圣人,对诡异一族无益,除了发泄,毫无意义。”
苏大为向桂建超道:“任何阴谋,在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能决定大势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若以后世的话来说,那便是“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内”。
我的炮够大,任你什么阴谋诡计。
就是一炮轰他娘。
炮火洗地,量大管饱。
诡异一族在如今早已失势,变成大唐的“珍稀动物”。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侥幸刺杀了皇帝,也改变不了大势。
只会换来更快消亡。
苏大为的话显然是触到了荧惑星君的痛处。
他的眼中血芒闪动,身上的气息变得十分古怪。
那是一种暴戾到随时将要爆炸。
又极力压抑,处于边缘处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鬼叔,你……走火入魔了?”
苏大为皱了皱眉。
以荧惑星君的修为,是决不可能出现这种气息不稳情况。
但现在偏偏出现了。
那就只有走火入魔一个可能。
桂建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双眼死死盯着苏大为,说话似乎颇为费劲,从齿缝间一字一字的道:“我真的后悔了,若早知你会变成我族大敌,应该……”
应该什么,他没说。
但苏大为明白他的意思。
“鬼叔,你下不了手,人越老,心越软。”
看着桂建超眼中血芒大盛,苏大为忙道:“您先别动怒,我你是知道的,我不岐视诡异,但也不愿诡异破坏大唐的繁盛,我希望两族能和平,和睦相处。
在长安隐居的那些诡异,这些年一直过得不错,不是吗?
易经上说,时移世易,一个族群要延续下去,靠的不是少数几个人去奋斗,去逆天而为。
靠的是能顺应环境,与时俱进。
不要老想着从前,从前那样的环境,现在不再有了。”
话糙理不糙。
桂建超脸颊微微抽动,沉着脸点点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