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倒灌着海水。
船体已经倾斜,逼着船上的人不得不歪着身子以保持重心。
看起来战舰沉入海底,也只是时间问题。
“发旗号,传讯,让最近的唐军战船来接应,换船后,升我的军旗。”
刘仁轨向最近的将士呼道。
那名唐兵抹了把自己脸上的血珠子,也不知是他自己还是倭人的。
挣扎着爬起来,一手提刀,踉跄着向船尾跑去。
不多时,船尾击鼓的唐军卫士也爬了起来。
方才的碰撞,他的额角撞在硬木上,头破血流。
血水一直流淌了半个身子。
连赤膊的上身都染红了半边。
但是得到命令后,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努力爬起来,深吸了口气,舞动鼓槌奋力击鼓。
重新扬起的战鼓声,令船上的唐军士卒们仿佛找到了底气,心下略安。
刘仁轨喝令最近的唐军在他身边聚起作战阵型,沿着船头向前巡视。
哪里有聚起的敌人,便飞奔上去,合力将倭人赶下海。
又经过小半时辰的拚杀,终于,将最后一个顺着破口爬上战船的倭人击杀当场。
而这个时候,整个船已经倾斜了快四十五度。
滚滚的浓烟和烈烟顺着木制的舺板腾空而起。
热浪一阵接一阵,像是要将人给烤熟了。
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
有些唐军甚至因为吸入大量的烟雾,悄无知觉的倒下。
“准备些湿巾,捂住口鼻。”
刘仁轨头盔早就不知扔到哪一边,满头白发在烈焰和烟火中犹为醒目。
他的脸上满是血水和汗水,激战了半日,犹自精神抖擞不见一丝疲态。
“我们接应的船来了没有!”
轰!
脚下的舺板猛地一震。
数名唐军反应不急,惨叫着随着倾斜的舺板跌落汹涌的海水。
刘仁轨脚下脚下猛地一滑,原来是船舺被血水浸染,滑腻腻的无法站立。
惊怒中,他用力将马槊插入船板,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只差半步,他便要和身边的唐军兵卒一样,跌入赤红的海水。
一身甲胄落入水中,只会变得更加湿重,必死无疑。
吱嘎~
头顶上方,突然出现古怪的断裂声。
刘仁轨抬头看去,耳边隐隐听到击鼓的卫士发出吼声:“将军小心!”
战船的桅杆被大火烧得焦黑,在大火中折断。
沉重的桅杆连着燃烧的船帆,压向刘仁轨。
轰轰~
整个战场,整个白江港,似乎停滞了一瞬。
无数人看到,唐军的旗舰,属于刘仁轨的战船向海中一沉。
四周形成漩涡。
海水汹涌,带起层层暗流。
那艘船,一点一点的向下沉没。
火焰在升腾。
最终,露出水面的部份燃烧殆尽。
沉默了片刻后,从倭人的战船中,一齐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唐人前锋指挥的旗舰被击沉了。
胜利,就在眼前!
与之相反,唐军这边的士气,一下子跌落到底。
战鼓声不再激昂,反击也变得虚弱许多。
在古代战争上,军中大将对全军的士气,有着不可思议的鼓舞作用。
一将无能,累死三将。
将军勇猛,麾下亦能以一当百。
“阿弥,你……”
安文生和苏庆节、阿史那道真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结局,一时焦躁起来。
但苏大为,却是挥了挥手,向天上看了看。
也不知是看天上飞舞的那只鹰,还是看看烟雾或天色。
“不用担心,刘仁轨没事。”
“你怎么知道?”
阿史那道真刚问出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