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周良喝醉了。
苏大为能看得出来,他还是有心事。
不过由于尉迟宝琳在旁边,所以周良也不好说太大。他喝了很多酒,然后烂醉如泥。
把他送进了一间厢房,苏大为回到中堂里。
随后,尉迟宝琳也告辞离去。
他家就在辅兴坊,离太子巷不算太远。
加之他并没有吃醉,所以苏大为只把他送出大门外。
“二哥睡着了?”
“吐得一塌糊涂,不过还好,吐完之后挺老实。
这孩子是怎地了?怎么感觉着,他心事很重的样子?阿弥,你可要照顾好他才是。”
柳娘子一边收拾,一边和苏大为说话。
聂苏早就睡了!
日间她兴奋的在这宅子里跑来跑去,以至于吃饭的时候,她就困得直打瞌睡。
苏大为拿了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娘,你放心吧。
以前二哥对我多有照顾,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嗯,那就好,做人千万不能忘本。
想当初如果没有二哥关照,咱娘俩早就活不下去了。现在他遇到了难处,你也不能袖手旁观。苏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可咱们苏家却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情。”
“娘,你放心吧,孩儿明白。”
说着,他端起盘子,跟在柳娘子身后,走到了厨舍门口。
月光,皎洁。
柳娘子把餐具放进水盆里,开始清洗。
苏大为则在她身边坐下,不远处,黑三郎则匍匐在台阶上。
“对了,刚才那个尉迟大郎在,我不好问。
他找你作甚?”
“啥?”
“你刚才照顾二哥休息的时候,尉迟大郎问我,咱们家是不是始平人。”
苏大为一愣,道:“阿娘如何回答。”
“我当然说是喽。”柳娘子道:“说起来,自你阿耶走后,这一晃也有几年了,你都没回去祭拜过先祖,实在是有些不应该。等明年清明,若清闲下来,便走一遭吧。”
“回去作甚,当初阿耶走后,咱们不就和那边断绝关系了吗?”
“说是断绝,可这毕竟是血浓于水。
你阿耶走了,你就是这一支的顶梁柱。不管他们怎么样,咱可不能失了礼数,落了口实。”
苏大为听了,沉默不语。
其实,对于苏家的那些亲戚,他没什么印象。
原主留下的记忆也很淡薄,只记得当时苏家人过来,想要霸占他老爹留下的房产。
至于其他,就模糊了。
柳娘子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催促。
而是把喜好的碗筷收拾好,站起来双手在腰间的布裙上擦了擦,“你也说了,那尉迟大郎是鄂国公的儿子。鄂国公那是什么人?是先皇身边的重臣。他这么和你交好,一定有原因。你得长个心眼,可别什么事都答应。他们的圈子,和咱们不同。”
别看柳娘子大大咧咧,可这心里清楚的很。
苏大为抬头,笑道:“放心吧,我这心里,有数!”
他站起来,把木盆里的水泼掉。
正准备放下来,忽见黑三郎站起身,仰天发出一声低吼。
那咆哮声中,带着一丝愤怒。
紧跟着,入夜就爬上中堂屋顶的黑猫,也发出了一声咆哮。
苏大为脸色一变,手中木盆丢掉,健步就往后院跑。
“三郎,保护阿娘。”
黑三郎汪的叫了一声,立刻守在了厨舍门口。
柳娘子也是一惊,顺手从砧板上抄起一口锋利的菜刀,迈步就往外走。
苏大为冲进后院,猫灵已纵身从近八米高的屋顶跃下。
它在前面带路,直奔西跨院而去。
西跨院,是柳娘子和聂苏的住所,此刻弥漫着一片水汽。
苏大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