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宫中一片静谧。
自从东海王叛乱发生之后,京中大军调动频繁,袁萝将京城宵禁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相应的宫中下钥的时间也提前了一个时辰,
入夜之后,只有负责巡逻的侍卫四处走动,警惕着宫内秩序。
一队巡逻的士兵消失在廊道尽头,骤然一个黑影从廊道越过,向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拐了几个弯,就走到廊道尽头。
眼前是一座素净的小楼,掩映在四周的山水当中更显静谧清雅。一如它的主人。
楼前没有任何宫人仆役,虽然那人素来喜欢清静,但清静到这个地步,也不同寻常,他是早就料到自己今晚肯定会过来的。
压住心中的不爽快,他推开门。
连延秋如往常一般,正坐在书房的软塌边上自顾自地摆弄着棋盘。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没有回。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呢。”
来人站在门口沉默着,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入。
连延秋也不催促。
又等了好久,终于听到对方的脚步声,缓缓进了室内。
“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英朗的音调中蕴含着森寒的杀意。
绕到连延秋面前,蔡云衡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是顾弈和袁萝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阴郁而沉闷,曾经阳光的气质再无分毫。
将手里的墨玉棋子扔下,连延秋终于抬起头,露出微笑,“但你还是上门了。”
“你这种笑容,真让人想要一拳打上去。”蔡云衡的态度很不客气。
对这种挑衅的话语,连延秋也只是低笑了一声:“年轻人应该学会克制自己的**。”
“就像你一样,干脆一切了事。”蔡云衡冷笑。
被人提起宦官最忌讳的话题,连延秋也没有丝毫怒意,只笑道,“哈,你舍得吗?若是舍得,将来我这个位置倒是可以留给你。”
蔡云衡脸颊抽搐,“免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可没你这个忍气吞声的本事。”
“别太自谦,你也够能忍的,至少比我想象中能忍。”连延秋笑道,“我本来以为你早就会上门拜访了,上次在客栈遇到你们两个,那天晚上我可是白等了一整夜。”
蔡云衡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年轻人的友谊就是这么让人沉迷?”连延秋自顾自地说着,无奈地摇摇头,“顾弈那小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沉迷,离不开他。”
蔡云衡露出个恶寒的表情,“我本来觉得挺好的一件事,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呢。”
“是不是人当了太监,都会变得这么恶毒?”
“那可不一定,”连延秋笑了一声,“比如你小的时候那么可爱,长大了嘴巴一样变得这么不饶人。你还没当太监呢。”
“你……”
“越发觉得你适合干我这一行了,真的不考虑一下?”连延秋语调带着两分俏皮。
“滚!别提小时候,说的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我们家这辈子最惨的事儿,就是欠了你的人情,上了你的贼船。”
“都已经在船上了,还想着下船走陆路不成?沾湿了的衣裳可不是那么好烘干的。”连延秋笑着起身。
蔡云衡神情阴郁,盯着他半响,突然道:“如果我北上的半路出事故死了,是不是从此就下船了。”
连延秋终于有些动容,凝望着他,仿佛是在分辨话语的真假。
半响,他确定蔡云衡不是在开玩笑,无奈地摇头,“年轻人别说这种丧气话了,说点儿让你开心的事儿吧。”
蔡云衡冷哼,他不相信在这家伙口中能听见什么让自己开心的消息。
“比如,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婕妤娘娘……”
连延秋笑着,满意地看到少年阴沉丧气的脸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