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瑶进了屋子,绝傲雪靠窗而坐、胳膊支在窗框上,往外看得入神。指节区起轻轻敲在桌面上。
不是百无聊赖地敲,有节奏,听起来在计数。
金元瑶问他,“我出门前你是这个姿势,回来时还是这样。你在数什么?”
绝傲雪眼皮子一掀,移过来,指节没有停止,一直在计数。
“数多少个人没有耳朵呀。”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小二没有耳朵。”金元瑶话音一落,就立即意识到不对,跑过去把窗户大敞往外看,吃了一惊。
街上往来的行人,总有那么几个没有耳朵。按这个比例来算,东方主位统辖的区域怕是有三成、人失去一只耳朵。
金元锋也挺疑惑,凑过去看。以前的白衣借命不是这样。
林锐炀见多识广,毫不在意道,“人有五感,五感可以通过一些邪术被他人借走。因此眼睛、耳朵、舌之类的东西非常值钱。我看他们是被人拿了耳朵。”
让金元瑶别管闲事儿,“这里是东方主位统辖之地,东方主位都不管,你们瞎操什么心。瑶儿过来喝茶。”
金元瑶摇了摇头,“我看不像。邪术本质是掠夺一类的术法,被掠夺者会生惊、惧、怒、哀,类似于杀意怨气之类的东西缠绕周身。所谓郁结于心就是指的这种情况。他们过日子挺乐呵的,说不准快乐值比我们都高。”
林锐炀顿了一下,又道,“哦,那就是自愿出卖自己听力吧。”
“这个也能出卖?”金元瑶坐过去,这差不多就是买卖器、官。
“我说了,五感非常值钱。小部分修士拿它发家致富,大部分普通人为了钱出卖五感。这种交易属于灰色地带,要不要处理、如何处理全看当地掌权者。”林锐炀手指在茶碗边缘摩挲,喝了口茶,茶碗挡住眼里波动,“东方主位都不管,你们瞎操什么心。”
林锐炀初出茅庐心软、仗义执法,曾管过不少。他觉得自己可以厉害了。连人家报恩时自己要说什么都想好了,‘你不必感激我,施恩不望报’。
直到他救的人反捅了他一剑。
那人气急败坏抖着手眼带绝望,‘都是你害我卖不出去耳朵。我好不容易等到仙人来这里高价收听力,给女儿置办嫁妆,现在没了嫁妆,她就要被退亲。我要怎么面对她!’
林锐炀懂了,世上绝大多数买卖都是自愿的。
这事儿被韩逐离笑了好久。
金元瑶双手撑着下巴十分费解,“也不对啊,大部分只有一只耳朵的人腰系佩环、穿着明显要好于一般人,其中不乏修士。还都是壮年男子,缺钱也不是这个缺法。”
“你不是取青团了吗?怎么空着手回来。”绝傲雪问金元瑶。
金元瑶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众人。
“穆如清现在很安全,小舅舅会保护她。还有,杀药相师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就这么相信悦叛道?万一他说谎呢?”绝傲雪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窗外起风了,红色灯笼下垂着的穗子跟着一荡一荡。
“不会,没有这个必要。”金元瑶有点儿失落,“骗人,那这个人一定有你眼下不能与之翻脸的理由。我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瑶儿,你既然清楚就不要在悦叛道身上放情。别说穆如清了,你在他眼里,还不如房顶那盏红灯笼来得令人欢喜。”林锐炀一听金元瑶那语气就知道她在惦记悦叛道。
果真是悦离经的女儿。很多年前白衣借命内乱,悦辨志弑双亲、一夜之间屠了半个白衣借命,‘狩猎天子’名号不胫而走,连与世无争的流金剑宗都有耳闻。
悦离经死活不信,笃定悦辨志被人陷害了。只有她当自己弟弟是活泼良善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