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爸可能就是出去透透气。”
陈秀芝目光无神,嘴唇紧紧抿着,站在厨房的小窗口一直向下望着。
“男的有几个自尊心不强的,被人指着鼻子说还不能还嘴,摊上我们这不争气的娘俩……”
什么自尊心都被磨平了。
她娘家俩姐姐谁来想训就能训上两句,想给几句难听的话就给几句。
人家说你就得听着。
“我的身体不好,从结婚就开始是累赘,你……”
女儿的成绩要是能好一点,多少也能在别人面前直直腰板。
她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怪孩子的,可还是抱着幻想。
父母这样的基因,生不出来太优秀的孩子。
就老是……想。
陈秀芝眉头紧皱。
“妈就是希望你以后别这样过日子,人穷志短。”
活着憋屈和憋气。
“妈,我出去找找我爸。”
赵生生带上门。
她怕听见她妈说她不争气,很害怕。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楼里亮着灯却根本没什么人。
她的影子在地上拖成长长一条,转角准备下楼,发现了她爸赵宝科。
停住脚步。
因为很是诧异,又很难过。
嘴巴微微张着,眼睛酸涩的马上就要睁不开了。
赵宝科明显已经喝蒙圈了,靠在一楼的储物室门口歪七扭八的那么一躺,他现在的脑子都被酒精给控制住了,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人就那么一摊,不顾形象,也压根没什么形象可言。
身下是一圈的油污油迹,阴阴暗暗的角落里,头顶的灯闪着微微的光,搞的人有点像是过了街却依旧被追打的老鼠一样。
赵生生长得像她妈,皮肤不健康的那种白,她爸却是很黑的那种,又黑又亮。
因为常年都是在露天工作,在她妈住院之前染的黑发已经褪色了。
白发开始快速生长了出来,脑门上的皱纹痕迹很重,嘴唇是黑里带着紫色,那双手就像是带着一种洗不干净带有油污的脏。
一个男人,养不了家,那是一种深深的耻辱。
但是这种耻辱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他还得挤着笑容去面对。
他的嘴动着,似乎说着什么。
生生受了惊一样的快速缩回腿。
一片静寂过后,她拼命往楼上跑。
哪怕她爸现在神智不清醒,她也不想父亲知道,女儿看见过他这样的狼狈姿态。
这是她对父亲的尊重。
她不读了。
她对不起父母!
身后就好像有人追杀她一样的玩了命的跑。
陈秀芝听见开门声,以为是丈夫回来了,看过去和女儿四目相对。
“看到你爸了吗?”
赵生生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妈,你下去接一下吧,我爸在一楼躺着呢。”
眨了眼就会哭,但是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陈秀芝听见女儿的话,心抖了抖,马上就夺门而去。
怎么还在一楼躺着呢?
下了楼,到了一楼,果然看见丈夫躺在储物室的门口。
他们家这楼,一楼没有住户,就有个储物室,这储藏室呢是二楼卖猪肉的地儿,每天早上进货的肉都扔到那个小储藏室里,那门口有一圈黑黑沉沉的油渍,赵宝科人把地上那点脏都给覆盖上了。
“宝科……”
陈秀芝沉着气,费了不少的劲才把丈夫给搀扶回来的,那人躺到床上嘴唇分分合合的还在说些什么。
没有靠儿啊。
没有活路啊。
家里的这些人不拉扯他们一把,一家人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既然承受了人家的恩惠,人家讲的话多难听,也要听下去。
陈秀芝坐在床边,就那样坐着不动。
“做人还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