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淡在庵堂正殿上过香,径直去了跨院。
简云丰同简思越兄弟去禅房探望崔氏。
此时是比丘尼们静修的时辰,崔氏正在禅房。
不过月余未见,崔氏明显老了,额头、眼角多了不少细纹,法令纹也深了,明明三十出头,却有了四十的模样。
“崔氏。”简云丰轻轻叫了一声。
崔氏停止诵经,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到简云丰脸上,泪水漫过眼眶,大颗大颗地落了下去。
“母亲。”简思越、简思敏一起跪了下去。
禅房里响起一阵细碎的呜咽声……
半盏茶的功夫后,简云丰从怀里取出一方绣帕递给崔氏。
崔氏接过来,瞧见熟悉的针脚,哭声更大了。
简思越站起身,劝道:“母亲,仔细哭坏了身子。”
简思越想劝一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好闭上嘴,下意识地看了看禅房四周。
禅房很整洁,衣柜、桌椅、佛龛、文房……该有的家具一个不落。
只是,简雅的牌位并不在此处。
简云丰的心思跟简思越差不多,环顾一周后,与简思越对视一眼,不由重重叹息一声。
崔氏止住哭声,偷偷瞄了他一眼。
这一眼被简思越看个正着,他立刻猜到崔氏的心思,登时哭笑不得。
他想,难怪母亲会把简雅养成那样的性子而不自知,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原来她在骨子里与简雅是一模一样的。
简思越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把简思敏拉过来,说道:“父亲,你与母亲说说话,我和二弟去看看小雅。”
简云丰在蒲团上坐下,摆了摆手。
简家先人的牌位在往生殿。
往后殿里佛香袅袅。
简淡站在简雅的灵位前,说道:“其实,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报仇的。然而,赢是赢了,我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乐。”
“你用自杀报复我,如今阴阳相隔,万事都成泡影,有没有后悔过?”
“不怕告诉你,我还住香草园,每日都在你自杀的地方写字画画,并无不适。父亲大哥和二弟难过一些日子,但现在已经好多了。”
“你瞧瞧,这日子不管没了谁都是一样的过,你的死,毫无价值……”
外面
传来脚步声。
简淡陡然惊觉,回过头,恰好看到简思越简思敏先后跨过门槛。
“三妹!”简思越心疼地叫了一声,取出棉帕,放在简淡手里。
简淡伸手在脸上一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惨笑一声,转过头,继续对牌位说道:“虽说我们是孪生姐妹,但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真的不像,最起码我没有你心狠。”
“好了,都过去了,你这样二妹在九泉之下会不安的。”简思越拍拍简淡的肩膀,拿出三炷香点燃插上,拜了拜。
简思敏也跟着上了炷香。
兄弟俩一句话都没说,上完香,就默默退了出来。
庵堂用饭早,三人刚进正堂,小比丘尼就把素斋用食盒送了过来。
“二老爷还在禅房?”简思越问道。
小比丘尼点了点头,又道:“等会儿就是晚课,估计马上就能回来了。”
三人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简云丰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
父子四人开始用饭。
庵堂饭菜朴素,大家用的也快,不到一刻钟,就全都撂了碗筷。
王妈妈上了茶,说道:“老爷,老奴想去看看太太。”
简云丰道:“去吧,替我劝劝她。”
王妈妈先是不懂,但随即福了福,“是,老奴告退。”
“你们几个也出去。”简云丰把白瓷等人赶出去,说道:“我有话对你们说。”
简思越知道,他猜对了。
崔氏果然要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