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的问题来得突然,但简廉并没有措手不及。
那晚,两父子来简家拜会,沈余之替睿亲王取回十万两谢银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
他的孙女各方面都出色很,少年慕少艾,亦在情理之中。
他只是不太喜欢沈余之这个人。
沈余之脾性古怪,霸道跋扈,喜欢亲自屠宰牲畜一事他也略有耳闻。
长得好看不能当日子过,沈余之不是良配。
简廉道:“三丫头未曾定亲,只是她刚刚归家,老夫想多留两年,不急着定亲。”
睿亲王碰了个软钉子。
于一般人来说,这个话题可以揭过了。
但睿亲王从来不是一般人,就算简廉贵为首辅,也不能如此随意地把他打发了。
他说道:“老大人,依我看,那丫头嫁给吾儿正合适。咱两家是邻居,届时本王专门给老大人修个小门,您老可以随时来看孙女,哈哈哈哈……”
简廉吃了个瘪。
他干巴巴地陪笑几声,又道,“王爷说的在理,不过,孙女的亲事还得她父母亲口同意才成,待老夫回去同文仲商议商议,过些日子再给王爷答复。”
“那就这么说定了。”睿亲王胜券在握,笑容又真挚了几分。
简廉无奈,不过客气两句,哪里就说定了呢?
他的嫡长孙女嫁进庆王府,三孙女又嫁睿王府,只会让人觉得他脚踏两条船罢了,这怎么成?
联手就联手,何必非要联姻呢?
他决定实话实说,“王爷,非是老夫推辞,我家三丫头性子鲁直,与世子未必是良配啊。”他把话再点透一些,“咱们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有事互相搭把手是应有之意。”
睿亲王听懂了,但他还是假装听不懂,“老大人此言差矣,吾儿什么都不缺,尤其不缺心眼,两个孩子正好互补。一家两口子,都那么多心眼哪成啊,您说是吧?”
他儿子好不容易答应争那个位置,别说一个女娃子,就是十个百个,他也得想办法娶来。
简廉攥紧拳头,叹息一声后,又松开了,说道:“王爷,非是老夫不识好歹,而是确有难言之隐。”
“老夫对这桩婚事没有意见,但那丫头太犟,一旦她不愿
意,只怕要闹出一些事端来。王爷听说卫家的事了吧,就是我那孙女抖落出来的,还差点把卫家那小子打了。搞得老夫都不好意思见卫大人了,您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王爷,强扭的瓜不甜,老夫也怕伤到世子。”
“咱们是邻居,有些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让那孩子影响了大局。”
简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如果联姻只是睿亲王表达结盟的决心,那么完全没有必要——次辅与庆王联手,他若还是单打独斗只会拖累简家一大家子。
这一次睿亲王听进去了。
他不在乎简淡离经叛道,但“强扭的瓜不甜”以及“伤害了世子”都说得很有道理。
别的都行,就是让儿子受伤绝对不行。
睿亲王不再坚持,转而聊起朝政,计议良久方才下车,悄悄越过沈余之的车,往前面自己的车架去了。
一开车门,就见沈余之朝他点了点头,身下垫着新毛毡,手里还捧着那本书。
“父王辛苦了。”
“你怎么来了?”睿亲王被抓个正着,老脸不由一红,上车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沈余之道:“儿子刚想起来,庆王府与简家是姻亲,以老大人的睿智,必不会轻易同意,便过来找父王印证一下。”
睿亲王哼了一声,抬手在沈余之脑门上戳了戳,以示惩罚。
什么叫刚想起来,分明早料到了,不过是想让自己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替他投石问路罢了。
这小子太鬼了,他这么笨,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小机灵鬼呢?
“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