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写文章,陈穗思绪有些发散,很快又收回心神,拿了本书出来看。
樘华写好文章后,陈穗要带回去研读批改,再提出有效的改进法子,相当于看一遍,改一遍,写一遍,不知道要浪费他多少工夫。
樘华心里有些愧疚,送走陈穗后悄悄问阮时解:“先生,我这般是否太麻烦陈兄?他不是有工作么?每日还得为我熬这么晚。”
阮时解见他惴惴不安,安慰他道:“你陈兄自小古道热肠,他愿意过来教你是他一番心意,你好好学,别辜负他往这边赶浪费的精力。至于愧疚,那个就不必了。我有付他薪酬,他自己本身也很高兴能直接研究你们那个时代的文学与风俗,这是个互利双赢的事情。”
他难得这么温和,樘华点头。
时间一晃而过,四月初,樘华收到了江平原让人带来的六匹香云纱。
这六匹纱制得十分完美,都是一面棕色一面乌色的阴阳纱,与先前的斑驳相比,这六匹纱十分纯粹,乌面纯乌,棕面虽偶尔有几个斑点,却无伤大雅。
四月初已挺热,尤其正午,人不动都容易出一身黏腻的汗,这几匹纱来得正好。
樘华赶忙带何梓何桦抱着纱去找兄长。
顾樘昱见他抱来的这几匹纱,伸手拿过其中一匹,推开略看了看,道:“不错,这纱就这般颜色?还能染么?”
“能是能,就是现下一时顾不上。”樘华迟疑:“我对染花这块记不大清楚,须得回去想想。”
“算了,这般也勉强够用。我四月十五出发回边疆,这几日先帮你将纱献上去。”
樘华与兄长相处了一个多月,关系前所未有地亲近,闻言瞬间不舍,收到香云纱的高兴也没了,蹙眉问:“这样快?那大兄您什么时候归家?”
“今年应当不回来,看明年过年或后年过年是否回来。”顾樘昱道:“你不是要恩考么?考完记得给我写信,告诉我结果如何。”
樘华点头,“我记得。大兄,您在边疆好好照顾自个,那个,若有喜爱之人,您给我找个嫂子罢。”
顾樘昱笑:“我婚事多半由皇伯父赐婚,倒是你,可有心悦女子?”
樘华不知怎么,一下想起他家先生,他摇摇头,小声央求道:“大兄,我还不想成婚,您见到父王时帮我说说话成么?”
顾樘昱看他,“怎么便不想成婚了?”
樘华有些怅然,小声道:“我这样,求娶哪家女娘都不合适,不若往后拖一拖。”
顾樘昱神色不变,樘华怕兄长不同意,有些着急道:“王妃不大喜欢我,我怕她帮我相看的女娘不合我意,大兄,您帮我说说罢。”
顾樘昱问:“暂时不成亲,伺候的丫鬟总要两个,大兄给你两个通房丫头?”
樘华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不要,您要您自个留着,我这正要恩考,哪容得红袖添香来添乱?”
顾樘昱审视他,目光似乎要看透他心底。
樘华心里又急又慌,脸又红又白,他也不明白为何心猛地跳那样急,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顾樘昱收回目光,道:“能有定力固然好,你年纪大了,这些人事也该通晓,通房丫鬟迟早都得有,也未叫你此时与她们厮混。”
樘华见与兄长说不通,真有些生气了,“要什么通房丫鬟,我就喜爱那等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樘昱目光从他面皮上一寸寸扫过,极具压迫感地问:“你是不喜丫鬟伺候,还是不近女色?”
樘华脑海中像霎时有个惊雷炸开,炸得他懵了,直愣愣盯着兄长,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
顾樘昱眼睛仍然盯着他,樘华后背冷汗涔涔,张了张嘴又不知要说什么。
什么叫不近女色?
他忽然想起来,贺席岭怀疑了那么多回他与先生的关系,他一遍遍解释,却从未从源头上反驳——他不喜欢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