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喜意去了七八分。
阮时解一瞥他这模样,干脆起身与他一道到沙发上坐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副垂头丧气模样。”
“先生。”樘华挪动了下脚丫,抬头与阮时解对视的乌黑眼珠里满是低落,“我明日要被送到乡下庄子里了,不知何时能回来,我们两人见不着了。”
他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沮丧。阮时解道:“你日后还要回来,早晚有机会再见。”
樘华摇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不安,“这门忽然出现,哪天忽然消失亦不出奇。先生,兴许我们日后都无法再想见了。”
“不会。”阮时解声音沉稳有力:“我家就在这,又不搬家,你家偏院也就在那,不会长腿跑了,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再见。”
“但愿。”樘华听着阮时解的声音,心里放松了些许,他从脖子上摘下玉牌,递给面前高大的阮时解,瞳仁里满是诚挚,“先生,这个送你。”
阮时解盯着面前这块乳白温润的白玉,哪怕对玉不了解,他也知这块玉定价值不菲。
樘华见他不接,有些急了,将手中玉塞到阮时解手中,“我母亲说玉最能辟邪养人,这块玉我从小戴到大,已养出来了,送与先生,望先生日后平平安安,遂心顺意!”
樘华脸上带着真诚的祝福与即将永别的伤感,他抓着阮时解的手,眼巴巴道:“先生,你可莫忘了我啊。”
“忘不了。”阮时解沉吟,站起来从书房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拿到近前后樘华发现也是一块玉牌,却不是白玉而是墨玉。
阮时解道:“这是我祖上所传,不值什么钱,你带着罢,留个念想。”
樘华死死攥住手中的玉,用力点头,“我定好好保管。”
阮时解没想到离别来得这样快,他先前没准备,此时心头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能为樘华做什么。
他这里倒是买了许多书,不过樘华多半带不回去。他也有许多知识想传授给樘华,一时之间却也来不及。
阮时解看了眼时间,距此次会面结束还有二十四分钟,也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二十四分钟。
他轻轻拍拍樘华的背,“来这里这么久,想去外面转转么?”
樘华早从阮时解家的窗户看外面看了无数遍,闻言惊喜,眼睛瞪得溜圆,问:“可以么?先生,我真可以出去?!若被谁瞧见了给您带来麻烦怎么办?”
“这有何不可?”阮时解被他逗笑了,“放心,没人会关注一个陌生人。时间只剩二十分钟,我们需要快一些。”
樘华点头,方才的沮丧已被好奇所代替,他跟在阮时解高大的背影后面,好奇地打量目所能及的一切。
这楼梯真好看!
这扶手也好看!
脚下的小石头圆溜溜真别致!
就在樘华东张西望之时,阮时解温和道:“等会我们要坐一种叫‘汽车’的东西,别紧张,这就跟你们的马车牛车一样,是一种运输工具。”
樘华听得一知半解,懵懂点头,等到了地下车库,他见璀璨大灯下摆着好几辆锃光瓦亮的汽车,仍不由呆住,“这车真大!这便是用气来拉的车?”
“不是拉,是推。”阮时解示意樘华,“一时说不清楚,你喜欢哪辆?我们先坐车出去转转。”
樘华左瞧右看,哪辆都十分好看,他都想试试。
犹豫良久,他最终选了一辆白色的跑车,他还未见过这样光亮的白漆。
阮时解一笑,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推他进去坐好,又帮他绑上安全带,才走向驾驶座那边,上了车,轻轻发动汽车。
汽车缓缓滑行,樘华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仰,抵在椅背上,接着他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这令他有些眩晕。
阮时解察觉到他的不时,低声安慰一句,“马上就好。”
跑车驶出车库,抵达小区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