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国王面带得体又温柔的笑意,在此接受着赞颂和朝拜。
她在衣袖中暗暗双手交握,视线落在楼兰城井然?有序的一列又一列坊市建筑上。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寻常。
司仪的唱诵结束了,元孟忽而伸出手来握住燕檀的手,将?她吓得一个激灵。
他从身旁侍女的手中接过一封文书?,向百姓朗声宣布道:“数月前,我曾向赵国求娶嫡公主,以续赵国与楼兰两国秦晋之好,然?为匈奴
乱党之故,华阳公主使团不幸葬身大漠。”
“老天垂怜,令我寻回了尚在人?世的华阳公主,得以延续这段为神明所保佑的姻缘。今日我依照父王遗愿继位为王,再次向赵国求娶华阳公主,并得到?了赵国皇帝陛下?的应允。楼兰子?民应铭记,从此以后,她便是我唯一的、深爱的王后。”
“并且,”他一字一顿道,“为严惩使团遇刺一案的真凶,还赵国与我楼兰公道与正义?,我决心——就此对匈奴宣战。”
燕檀看着那份赵国发来的婚书?,悚然?一惊,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父皇在出卖她这件事上,真是再来一次也不曾手软。他甚至在裴世矩还未查清真相予以回禀的情况下?,就答应了元孟的求亲。
她和安归都未曾想到?,元孟会在宣布继位的同时宣布与她的婚事,并借此主动向匈奴宣战。如?此一来,元孟的势力反倒变成了名正言顺之师,届时引匈奴军队前来攻打?他的安归,则会变成乱臣贼子?。
燕檀轻咬下?唇,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她必须取得和裴世矩与安归的联系。如?今看来,她选择留在这里充当内应、与元孟虚与委蛇,而不是在别苑那日跟安归一起走,倒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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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之内烛光摇曳,白色的帷幔随风轻轻扬起。元孟挥退了上前伺候的侍女,拉过不自在地站在一旁的燕檀的手。
“我不要她们,你来替我脱外袍。这袍子?着实沉重,穿着它今日在墙楼上站了一个时辰,真是不甚舒服。”
燕檀满脸挣扎之色,但不敢后退,上前抓住了他衣袖的一角。
“你不必紧张。”元孟温和而愉悦地安抚道,“如?今父王刚刚崩逝,我不会做什么。三日后待他灵柩移入佛寺,我便与你大婚。在这之前,我都不会碰你。”
燕檀松了一口气,上前去把他的外袍剥下?来,放在一旁。
三日,她还有三日的时间。元孟敢于对匈奴宣战,总会有一番部署。楼兰城里兵力并不多?,若只凭那点兵力,元孟断不敢明着开?罪匈奴。她若是能?知道元孟的计划,再送到?安归手上,想必大有助益。
见燕檀愣神,元孟张
口欲要说些什么打?破寂静,侍卫长忽然?急急步入寝殿,跪在两人?面前:“陛下?!军中来人?急报!”
元孟皱眉,示意他放人?进来,那守城的兵卒一脸慌张之色,跪倒在地,颤声说道:“禀陛下?,城北守卫发现,数里之外有匈奴骑兵正朝楼兰城赶来,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大约一个时辰就可兵临城下?。而据守城士兵粗略估计,匈奴骑兵有上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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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丑时,楼兰城墙之下?点点火把蔓延成一片星海。匈奴人?的马打?着响鼻,马蹄不耐烦地在地上抛来抛去,竟也连成了一片嘈嘈之声。
匈奴将?领仍在城下?叫骂,道是要替遭人?暗算的骨咄报仇雪恨,生擒了那在三日盛宴的组织者、匈奴的叛徒元孟。
城墙上守卫的楼兰士兵战战兢兢。伐罗登上城楼,看到?城下?整装待发的匈奴大军,转过头来朝守卫士兵微微一笑:“为何不开?城门?”
那士兵“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这……这怎可……”
“哦,即便是我说话也不管用了吗?”
士兵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