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
这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此前流落街头相依为命之?时,为了不越矩,最多,也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而已。
安归的唇轻轻动了动,眼睛里?略过?复杂的神色,难得地沉默。
“扮作盲眼婆婆很难吧,要骗过?我,却什么都看不见。”燕檀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好在这里?是?从前你母妃的宫苑,你很熟悉。”
他抿了抿嘴唇:“怕你不喜欢这样的眼睛,也怕你一眼就认出我,把我赶出去。”
燕檀一怔,想到他恢复身份时两个人在中宫
大殿上剑拔弩张的模样,随即意识到若是?他不做如此伪装来见她?,她?怕是?很快便能?认出他来,觉得他别?有用心。
便是?侥幸认不出,她?也会?因一双绿眸而迁怒,对他厌恶万分,不许他近身。
安归低下头来看着?那?肆无忌惮用他的袖子擦眼泪的小公主?,扯了扯唇角:“什么时候发现的?”
“元孟被刺杀的第二?日?清晨,你第二?次来见我。”燕檀道,“你身上有酒的气味,一个老婆婆怎么会?彻夜饮酒呢?即便这还能?勉强说得过?去,那?身上的羊肉味也说不过?去了。”
安归一愣,随即不由得轻笑。
那?日?清晨他摸进别?苑来见她?之?前,恰是?在同骨咄彻夜宴饮、忙着?离间元孟和匈奴,第二?日?来不及沐浴,只草草地做了伪装,换了身衣裳就进了别?苑。
原来在那?时他就已经被看穿了吗?
他收拢五指,神色微动,将小姑娘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那?又是?什么时候发现……”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燕檀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也是?在那?时。”
他若真是?欲置她?于死地的幕后真凶,又何必扮成这样苍老丑陋的模样,偷偷溜进别?苑,亲手替她?扭伤的脚踝、手上的鞭伤上药,还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言语间亦屡屡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时机到来。
这些事情,在燕檀发现处罗婆婆便是?安归所扮成之?后,自然而然便明了了。
而细细回想她?最近所经历的事情,也会?发现处处都验证着?这一推断。
若是?她?令安归感到了威胁,在流落街头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不知有多少机会?悄无声息地将她?抹杀,可是?他没有。
那?枚本被她?当做证据的玉牌遗落在城西?南的小院中后,本就是?安归冒着?危险替她?取回来的。若是?他防着?她?指认真凶,实在不必在还给她?后又费尽周折地派人抢回来。
裴世矩当日?在中宫大殿的态度亦很耐人寻味。他分明绝口不肯承认她?就是?华阳公主?,却又处处隐隐维护,不曾将她?言定为假冒之?人,令她?受到责
罚。
三日?盛宴之?上,裴世矩知晓元孟将她?作为正妃人选,更是?称病不见元孟,令元孟无法议亲,想来是?一早便与安归结盟。
而裴世矩向来头脑清明又极重?情义,这也证明了安归绝无害她?之?意。
想通了这一层,燕檀自然便懂得了安归所作所为的深意。
宫中势力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她?一旦拿出能?够指认凶手的证据,恐怕还来不及见到真凶伏法,便已被真凶背后势力灭口。
曲则全,枉则直,少则得,多则惑。
他从不反对她?向真凶报仇。只不过?扮作处罗婆婆时,安归就曾隐晦地提醒于她?,要耐心等待时机,不留痕迹地手刃真凶,千万莫要玉石俱焚。
在偏院撞见骨咄那?次,也许也是?安归的安排,为了让她?知晓真凶究竟是?谁。她?还记得自己看向安归时,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向她?摇了摇头。
——最好不要此时动手。但若她?当真动手,他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