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深冬。
杏花村。
寒风呼啸,雪片如柳絮纷飞,整个村庄被裹上银白色。
茅草屋,不大的院子里,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搓洗衣物,他十个手指被冻得通红,不住咳嗽,旁边放着的木盆里洗好的衣服已经结上一层薄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包着一块蓝色头巾,见到蹲在地上洗衣服的男人,一阵惊呼,“黎家的,这大冷的天怎么在外头洗衣裳?黎小小人是死了?”
男人入赘到了黎家做女婿,所以称呼他为黎家的了。
黎小小此时正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烧炕,她冷得瑟瑟发抖,望着四处漏风的茅草屋,欲哭无泪,恨不得再死一死。
没错,她穿书了,成了书本里大反派的恶毒娘子,黎小小。
原身亲娘是个寡妇,在弥留之际,挂念四体不勤,嫁不出去的女儿,索性花掉了毕生的积蓄,四两银子,给她买了一个夫婿,也就是日后被黎小小磋磨成为大反派的男人,祁钰。
原身从小被娇惯,对这病怏怏的夫郎更是看不上眼,成婚一个月就和镇上一个小白脸有了苟且,为了经常能去镇上吃喝玩乐,逼迫夫郎辛苦劳作,并且将他存起来科举的钱全部用来养小白脸了。
祁钰原本就身体不好,被原身磋磨得身子骨彻底亏空,再也劳作不得,原身索性将他最后一丝价值榨干,卖到了小倌馆,祁钰拼尽全力逃出魔窟,又几经磨难,奔赴沙场,因为过人的谋略得以被赏识,最后一举晋升大将军。
成名第一件事就是回村把她这个毒妇拦腰斩了。
夭寿!
黎小小感觉更凉了,心凉!
“黎小小,你娘下葬你借了我家三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包头巾的女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看见黎小小还窝在床上,更是气愤,“大冷天的,让你夫郎洗那么多衣服,就算是你买来的,也不带那么磋磨人的!”
自己窝在被窝里,让自己夫郎寒冬腊月冷水洗衣服,像什么话?
黎小小被她喊得脑袋嗡嗡嗡的,这才恍惚想起来,她娘下葬的时候,家里连买棺木的钱也拿不出来,隔壁的董寡妇念着都是寡妇不容易,便借了三两银子给黎小小。
原本黎小小成婚才半月有余,董寡妇不想那么着急讨要钱财,可黎小小的风评实在太差了,她在隔壁隔三岔五听到她打骂自己夫郎,还听人说她跑到镇上鬼混,买些读书人才用的宣纸,毛笔,专门等待在青山书院旁等着偶遇读书人。
这种不自检的女人...
呸!
董寡妇想着早日把她欠自己的钱拿回来,便不用和她再有交集。
黎小小却是心里一个“咯噔”,完犊子,她摸了摸原身藏钱的地方,只剩下了几百文....
“大娘,”黎小小搓了搓手,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这段时间手头紧张,你看能不能宽容些日子,”见董寡妇半信半疑的样子,她举着四只手指头保证道,“三个月,三个月内一定还。”
董寡妇冷笑一声,“有钱买那些没用的纸和笔,没钱还我?”
纸和笔?
黎小小猛然想起,原身为了勾搭上一个青山书院的穷秀才,便把安葬老娘剩下的钱全部买纸和笔霍霍完了...
“大娘,”黎小小抹了一把眼泪,“这不是我夫君想要科举吗?再穷也不能委屈了夫君,于是,才买了那两刀宣纸和笔,只要夫君今年能中秀才,我受得一切苦都值了。”
黎小小说着说着就有些心虚起来,她现在在床上躺得好好的,貌似也说不上吃苦。
门外洗衣服的祁钰听到黎小小的声音,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被气的,这个毒妇!满口谎言!
董寡妇冷哼一声,“借口倒是多,顶多三个月,再还不上银子,老娘把你房子给掀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