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港市的?天气不好,乌云蓄满了水分,黑压压的?像是垂在人脸上。紫色的?电流灵活地?在云彩间穿梭着,不大一会儿功夫就从?远处天际冒出头?,打了个惊雳的?雷鸣。
像是发令枪声响起,乌云坠不住水分,黄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地?往地?上跳,阮绿棠面前的?玻璃窗上也瞬间爬满了一道道湿漉漉的?雨痕。
她转过身,对面就是病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
阮绿棠站在一套豪华套房内,面积比普通的?一室一厅还?要大很多,配置齐全,和一般公寓无异。当然,前提是忽视掉那些医疗设配的?话。
这是医院的?高级病房,唯一的?病床上躺着的?是她的?父亲阮明远,病床旁的?家属陪护位上,坐着的?则是一个漂亮女人。
她抱着胳膊朝阮明远走去?,她面无表情,走得不疾不徐,高跟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有节奏的?“噔噔”声。
在这期间,阮明远一直勾着头?看她,等阮绿棠走到他身边后?,阮明远立即握住了她垂在床侧的?一只手。无论是他的?神情还?是举动,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父女情深”。
阮绿棠往阮明远搭在自己手背那只枯瘦的?手上扫了一眼,不过片刻就错开眼,看着他淡然喊道:“爸。”
“小棠,你几点?下的?飞机,时差倒过来了吗?你应该先回家休息,不用急着来看我。”阮明远絮絮叨叨地?说着,很是操心?的?样子,“套房里还?有间空房,不然你去?睡会儿?”
阮绿棠轻哂一声,她其实是昨天的?飞机,回家睡到今天中午十一点?才?起的?床,只不过她许久没回国,对自己的?房间都有些陌生,许是因为?认床睡得不好,没想到会被阮明远误会成她思父心?切的?证据。
不过这样也好,阮绿棠没有去?纠正,只摇了摇头?:“不用。”
阮明远虚弱地?笑了笑,盯着她看了半天,又说:“在外面这么多年受苦了吧,瘦了这么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放屁!阮绿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离开荔港市离开阮家这几年,她眼不见心?
不烦神清气爽的?吃的?好喝的?好,比出国之前还?胖了几斤。阮明远认不出她哪是因为?她瘦了,纯粹是因为?阮明远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见阮绿棠不吭声,阮明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这次回来,你就不要再?走了。”
“嗯,我已经毕业了,自然要回家。”这次阮绿棠答得很快,把“家”这个字重?重?地?咬着。
“小棠,你长大了,懂事了。”阮明远欣慰地?笑了起来,一张嘴便灌进了冷空气,他当即揪着喉咙咳了起来,带动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一旁迅速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身后?,温柔乖顺地?抚着阮明远的?背部,轻柔地?拍打着。
阮明远渐渐止住了咳,颤巍巍地?捉住那只手,亲昵熟稔地?捏了捏。
因为?生病,阮明远迅速地?消瘦下来,原本还?算精神的?人不过两?个月时间,就只剩了一张皮,松松垮垮地?堆叠在骨架上,叠成一摞摞地?褶皱。
他的?手也是如此,干瘦的?皮包裹着底下的?指骨,苍老憔悴、毫无生机。而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细白绵软,带着红润的?血色,是属于年轻女人的?□□。只消看上那交握的?双手一眼,就能察觉出岁月是如何的?无情。
阮明远揉搓着那只鲜活生动的?手,看向阮绿棠:“忘记介绍了,小棠,这是向小楼,你叫她……小楼阿姨就行。”他窘迫地?思索了一会儿,才?把话补完。
怨不得他纠结,如何称呼向小楼确实是个难题。向小楼还?未到三十,阮绿棠按理应该叫她姐姐,可这样却又差了辈分。
“阿姨?”阮绿棠将目光从?那两?只手上挪开,一路游移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