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商议此事么?”郭嘉莫名的看向杜袭,仿佛对方了什么好笑的话:“明公本就得以保全,董承如今已经认了错,彼此只要互不追究,脱离这场风波即可。倘或如你所想的那般不依不挠,只会沦为鱼肉,为人所利用。”
“这岂不是纵容董承继续为恶下去?”杜袭不禁大声道,明明继续纠缠下去就能联合声势打击董承的气焰、连带的还能救出管宁,可郭嘉却一味的要息事宁人,避免卷入纷争。既然同样都能达到目的,何必要用郭嘉那种忍气吞声的法子?
“现在是不纵容也纵容了!”郭嘉绕过桌案,几步走到杜袭面前,他生来就体虚,此时情绪激荡,一番话竟是让他喉咙干哑,咳嗽了几声:“现在是天子在背后要借董承之手收拾管公这些狷狂清高、擅议朝廷的名士,本来一切按部就班,可中间却横出了明公被董承口角气晕,事情就难办了。现在若董承招架不住,天子的一番心思也会白费,一旦如此,自黄公、杨公等人离开后的朝堂格局又将大变,这种变化绝不是天子想看到的……”
皇帝就是要借这个机会重挫这些名士们的锐气,让他们受了教训,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汉祚将尽、天子昏庸的时代了。这一次先把刺头的名士们收拾服帖,紧接着从秘书监扶持几个文人引导舆论,待下一次彻底推行深度改革时,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舆论风浪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皇帝才会放手让董承去肆意妄为,即便是在朱儁这件事上,董承让皇帝很生气。但在眼下皇帝也不会因小失大,让对手们借助势头将他压过去。
“也就是……国家是不会给明公主持公道了?”杜袭瘫软似的坐回席上,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郭嘉叹了口气,低声道:“至少不是现在。”
杜袭动了动唇,似乎还想些什么,就在这时,后面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朱家奴仆:
“主公、主公醒了!”
二人急忙赶到后室,只见朱儁面色赤红未消,半靠在榻上喘着粗气,见着二人来了,他开口一句话便是:“管幼安释出了么?”
“近来没顾得上探听这些消息。”杜袭走上前跪坐在朱儁身边,担忧的打量着朱儁的神色:“华太医这就要过来了,一会先请他给明公诊脉,待无事了,我等再其他。”
“去、去。”朱儁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吩咐杜袭道:“快去问问,问好了即刻回来报我。”
“明公!”杜袭哀求了一声。
“快去!”朱儁虚弱无力的推了杜袭一把,语气坚决。
杜袭不得已只好离开了。
之后便是郭嘉坐到了朱儁的身边,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朱儁,又垂眸低下去,什么也没,却仿佛什么都了。
“你是对的。”朱儁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刚好能让对方听见:“但我并不后悔蹚这滩浑水,”
“明公从来都夸我善谋议,可很少有纳谏如流的时候。”郭嘉苦笑一声:“或许这就是明公的坚持吧。”
“人总是在一件对的或错的事情上坚持,当年我还笑皇甫嵩,如今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