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匪用为教,覆用为虐。”————————
在椒房殿后面宫人们居住的厢房内,一名美艳动人的采女正在镜前换下钗钿,她正是此前被皇帝多留意几眼的舞女之一,杜罗敷。
“我有时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杜罗敷一边将首饰都取下来,准备用清水洗脸,一边对身后坐在她床上东看看西瞧瞧的郭照说道:“我本就不会舞艺,你非要我混上去,刚才有几处我都没跟上步子,陛下和皇后肯定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么?我就说,以阿姊你的姿色,谁还不能第一眼就留意到你?”郭照嘻嘻的笑着,手指尖不经意的玩弄着床帘垂下的丝绦,没个正型的说道。
“还胡说。”杜罗敷有些羞恼了,她用拧干的绢布对镜擦拭着面颊,细碎的水珠挂在她散落的几缕鬓发上,显得清丽无比。她对着镜子仔细的擦拭着,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快回去吧,我一会还要去洒扫。”
“洒扫洒扫。”郭照从床榻边上跳了起来,站在地上跺跺脚,不耐烦的说道:“天天都是这个活计,阿姊你还没有受够吗?当初长御将你从永巷调来,可是要你常随皇后身侧的,可别人将你挤过来倒罢了,你自己还不争不抢……这真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杜罗敷仍旧对着镜子擦拭脸颊上的胭脂,似若无意的说道:“我本就不想到殿下跟前伺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些杂活倒也好,等过些了年,没人留意我了,我在设法出宫……”www.(72wx).
“然后呢?”郭照凑近了说道:“然后去找阿姊原来的夫君?阿姊知道这样要熬上几年么?几年之后阿姊的孩子就要喊别的女人作阿母,那个男人见到老了的你,无财无色,还会再看你一眼么!”
杜罗敷擦拭脸颊的手登时停了下来,她呆呆地望着镜子里清丽淡雅魅力十足的女人,正处于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犹如一朵全部盛开的芙蓉,只能让春风吹拂几日,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斜晖中洒落成泥。若是真有熬到出宫的哪一天,自己白发苍苍,容颜老去,秦谊还能认出自己么?他现在又在哪里呢?自己的儿子阿苏,现在还记得她么?
没等杜罗敷从沉思中醒来,郭照慢慢的靠近对方身后,低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郭照一直在为杜罗敷寻找各种可以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她反复的对杜罗敷灌输着这样一个观点,既然出宫无望,倒不如在宫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凭借着杜罗敷的美貌与郭照的才智,只要得了机遇,难道还不能在未央宫占得一席之地么?最后倘或有宠,杜罗敷有大把的机会要回儿子,更能给他数不尽的财富与权力。
但杜罗敷终究是逆来顺受性子温吞的,纵然是郭照给她列举了孝景王皇后在侍奉孝景皇帝之前,曾为人妇与他人生儿育女的先例,杜罗敷也终究不肯迈出这道坎,饶是郭照几次给她提供了机会,杜罗敷最后都生生错过了。
然而听到郭照头一次有些低落的跟她说这些话,杜罗敷心头不知怎么的一慌,静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照自从到了董皇后身边,通过一段时间的探听,多少知道一些对方道听途说,希冀有生产之后的妇女跟随在侧,有利生育的流言。在郭照看来,这对于杜罗敷来说是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奈何对方毫不珍惜。有时候郭照看着杜罗敷实在恨铁不成钢,但杜罗敷对她而来仍有可借助的价值,可以作为郭照今后的助力,于是一次次制造机会,但一次次的错过。
“皇后见我办事机灵,准备派我去鸳鸾殿照顾刚出生的皇长子。”郭照神色有些阴郁的说道:“本来我是想推荐你们这些有过生育的女子的,但长御早就看我不惯,担忧我夺她在皇后跟前的宠信,打定主意要把我排挤走。如今我也无法,只得在听从皇后之命,早早的去鸳鸾殿侍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