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儁府上找不到酒喝的郭嘉有些兴致缺缺,他含糊的应了一声,直接步入正题,问道:“这次奉诏入宫,天子可是说了什么?”
朱儁正用干净的绢布缓缓擦拭着筷箸,他的动作仔细而又缓慢,像是擦拭着佩剑一样认真:“天子有意改定军制,恢复郡国兵,将屯田兵定为常制。”
他稍微整理了一番思路,将今日的诏对大致向郭嘉说了一遍。
“善。”郭嘉听了十分欣喜,他从铁架上夹起一块肉,蘸盐之后送到朱儁的碗里:“看来明公要拜太尉了。”
朱儁伸筷夹肉的动作一顿,接着又跟没事似的将肉夹到口中,吃了几口便咽了下去,玩笑似的说道:“我若是太尉,奉孝可愿应我征辟,担任长史?”
“固所愿,不敢请耳。”郭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眼下他离开了朱儁其实也没有别的出路,从县令规规矩矩的做起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只喜欢在背后给人出谋划策,三言两句就能为人解决事情、点明方向,又何必亲自去做具体的俗务呢?
曹操虽然与他性情最是相投,但凉州未来不会有太大的功勋可建,曹操也不能给予郭嘉更多。所以跟着位高权重的朱儁,亲自参与、甚至制定军事改革的政策,这项改革势必阻力极大,困难重重,正适合郭嘉这种喜欢刺激的性格。
“太尉长史秩千石,署诸曹事,但有征辟,谁不愿就车赴任呢?”郭嘉说笑似的打趣道:“何况在下还没坐过公车呢。”
“是么?那定要让你坐上一回了。”朱儁也跟着玩笑道,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说起征辟,自去年闹到今年都未停歇的舆论,也正是因此而起啊。”
这股舆论不但未曾停歇,反而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降温,开始愈演愈烈,自从董承以太尉之尊参与正旦大朝后,攻击他的人便不在少数。
郭嘉并未参与这股风气,但也不妨碍他对此作出评价:“以如今的形势看,董承势必难保三公之位,天子锐意改制,自然不会随便让哪个名士做太尉,故而此职舍明公其谁?”
朱儁面未有自得之色,而是笼上一层忧虑:“做了太尉,就得搅进纷争中去……”他若有深意的看了郭嘉一眼,缓缓说道:“老夫能自保么?”
郭嘉沉默的咀嚼着口中肉食,这回他的吃相倒是慢条斯理,而后更是饮了口在他眼中‘难喝’的茶。待他磨磨蹭蹭做完这一切后,方才抬起头看向朱儁,说道:“明公毋庸劳心自保,在下自能保全明公。”
朱儁沉默了会,忽然道:“因为这是郭奉孝说的话,对么?”
“对。”郭嘉哈哈笑道,向朱儁举起茶碗,犹如举起酒爵:“是我郭奉孝说的。”
这句话当然只代表郭嘉,别人苦心积虑的挤走了董承,就是为了让三公多出一个位置。朱儁因为与郭嘉的关系、以及曾任豫州刺史的经历,势必会与颍川士人走得很近,想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几乎是做不到的事。
“不过明公也不用为以后想的那般艰难。”玩笑一阵后,郭嘉接着为朱儁考虑道:“改定军制非同小可,天子势必会让明公专主其事,所以……”
“所以我未必能入承明殿?”朱儁立时会意道,这个结局虽然有些遗憾,但未必不是一条保全的路径。
不录尚书事,就参与不了其他繁杂的政务,更不用与其他人发生争执,自己大可以利用好太尉的职权,埋头专心把军改推行下去。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底,看着朝野舆论未止,皇帝始终不肯为董承发声,受到属下提醒的他很快做出了相应的举措。
在准备让位之前,董承自然要先妥善安置自己太尉府中的僚属们,譬如上疏向皇帝举荐自己的长史董凤,请求让其接替傅睿,担任右扶风。
奏疏上呈后一时没了声息,直到两天后才得到皇帝的准许,董承大喜过望,这样无疑昭示着他在皇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