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皇帝心里其实是乐见于此的。
他象征性的问了一遍黄琬是否知情,也没有继续问他对此名册有何看法,便在名册上圈了几个名字,调整了封赏的规格,便将其交还给赵温:“封赏既已定下,便都要落到实处,决不能厚此薄彼,让有功之臣寒心。”
董承一脸大公无私的接下了皇帝这套场面话:“臣等严守朝廷法度,凡有寸功,必细而求之,朝廷爵赏,必谨而量之。绝不使有介子之憾,也不得有冒领之功。”
黄琬当然相信董承这番话,只不过‘细而求之’的是与董承、赵温、杨琦关系紧密的人,‘谨而量之’的自然就是他们这批人。虽然由赵温等人一手炮制的叙功名册并没有影响到黄琬这些关东核心士人的利益,但对于职处微末,却是未来根基的那些人来说,则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好在皇帝保留了自主权,没有将二千石以上的有功之臣交由承明殿评定封赏,他说道:“皇甫嵩功高,乃当世第一,其身虽陨,我心实哀。除鼓吹班剑以外,另赠其谥号‘壮’,其膝下子嗣,可选入太学、或入国子监,皆听其自愿。”
“臣等谨诺。”
众人知道皇帝已是对皇甫嵩的生平彻底盖棺定论,对于这个从平定黄巾开始便屡立战功的老将来说,皇帝到底顾念着他昔日的功德,连带着这种大错都强忍着掩盖下去了。
不过皇甫嵩死前的‘擅自妄为’,明知内情却故作不知的皇帝可以为了表示大方而不去计较,但死者为大,生者难逃。对于司马朗、司马懿的判决,皇帝却没有将其当做无事发生,他将司马防的官爵夺去,司马朗兄弟一并废为庶人。
从此以后,河内司马氏将陷入低谷,一段时间过去,就会有人将其遗忘,除非皇帝那天将他们重新想起来。
“凉州的战报已到,贼首悉除,余者宵小皆不足为虑。”皇帝说起了凉州,这可以说是当下最重要的事:“眼下凉州有曹操、徐荣、盖顺、张济、马腾等数万兵马,如云集西陲,每日耗费粮草无数,苦我凉州百姓。既然凉州初定,该处便不需再留如此多的兵马,理应有所调度。”
“陛下睿鉴。”荀攸拱手说道:“凉州已定,朝廷所患者,唯有鲜卑、乌桓,幽州有镇北将军张辽驻守,不为近忧;然并州地近关中,所辖辽阔,今仅有段煨一将驻守,兵力单薄,以愚臣浅见,还请从凉州调一员大将,赴西河、上郡防备鲜卑。”
“我意由盖顺赴并州,他这几年在阴平历练的还算沉稳……只是在此之前,当先统合凉州兵马,再做计较。”皇帝摸着唇上长出的绒毛,斟酌着说道:“兵贵精而不贵多,凉州诸军,或许可以先将孱弱之兵裁撤一番。”
黄琬、杨琦等人皆静默不敢言。
站在公家的角度,眼下自然是要以休养生息为重,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然后朝廷内外安静无事,十年可致太平。当年太祖高皇帝、世祖光武皇帝平天下后都是如此,这是由乱郅治的必由之路。
裁掉不必要、多余的士兵,让其返乡进行农垦,能够提供大量的劳力恢复地方经济,同时也能节省军费开支,缓解财政压力。
而站在私的角度,皇帝手中时时刻刻抓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如今倒还驾驭得住,可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他们本来就要劝说皇帝不要穷兵黩武,应尽早与民休息,既然皇帝主动开了口子,他们也乐见于此。
“先让车骑将军过去主持裁兵,凉州一地,只留曹操、马腾二将便可。”皇帝松开摸着细须的手,点了点桌案,道:“拜马腾为伏波将军,助征西将军曹操守御凉州,清剿残敌。盖顺北上并州,徐荣回长安接任执金吾、其麾下兵马交由朱儁处置,至于张济……让他做河南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