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庐构筑之费既无所取,而就食於州县,必相率而去。”救灾议
麋竺没有答话,先是将目光移向贾诩,他与皇帝之间的情谊、关系尚浅,之所以能有今日全靠的是他与王氏的姻亲。若论宠信,也只有荀攸才能与贾诩相提并论,所以尽管他与贾诩、王绛三人都是六百石的少府属令,但彼此之间仍然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等级阶梯。
王绛也是回过神来,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必然更能接触到旁人接触不到的隐秘,比如说皇帝的心思与态度、或是皇帝心中已有决断但还只是雏形、尚未公诸于世的新政策,了解到这些的人,往往比任何人还要更好的占据先机,同时也是许多人倾慕巴结的对象。
贾诩低眉思忖片刻,缓笑说道:“彼等流民集聚长安,终日无事可作,每到日中便坐等官府施济。长此以往,不单是太仓难以维持,就连地方治安都会有所隐患。幸赖陛下早有定策,这几日朝廷就将新诏书于关中各郡,命所司各官组织本地无业无产的受灾流民,沿途由郡县府库出粮,一路遣送并州西河、太原、雁门、定襄等郡屯田垦荒。”
这次数十年难遇的大旱其影响程度虽然比不上历史上的那次,依然产生了几万流民,而这些流民在坊间舆论的引导以及本能的驱使下,纷纷来到长安祈求庇护,这就给朝廷平抑物价的行动造成了巨大压力。但这种情况其实早已被皇帝预见,他之所以没有事先便阻止这一切,而是坐视事情的生,主要还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
在正常情况下,有家有地的自耕农如何也不会轻易响应号召,赶赴荒凉的并州屯垦,若是靠政令强制推行,必将付出极大的成本。并州幅员辽阔,地广人稀,以前就是因为汉民稀少才逐渐被鲜卑、东羌、南匈奴等胡人渗透占据。而在这几年南匈奴彻底覆灭,西河、定襄等地光复以后,朝廷大致恢复了西河、上郡、定襄等偏远郡县的基层控制,但光有得力的郡县长官,以及对彻底归顺的南匈奴进行改姓易服、编户齐民等同化政策还不够,要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并州治理的难题,就得加大汉民在当地的比重。
这次的旱灾正是一个移民实边的契机。
“善!”王绛自然乐得将这些每日里耗费粮食、却毫无产出的流民弄走,他拊掌说道:“若是如此,并州将有数万编户之民,而关中也将少减省诸多烦剧。却不知朝廷将何时颁诏,此等良策,我定要上奏附议才是。”
王绛想不了那么长远,只是麋竺在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以皇帝的性格,想要打击奸商何须用现今这种办法?直接派司隶校尉与执金吾以囤积居奇的罪名、将彼等奸商逐一抄没不就行了?恐怕皇帝的最终目的就是那些被奸商逼得走投无路的流民,这样好从容开展移民实边的工作。
当然这只是麋竺的一个猜想,皇帝作为天子、万民之主,如何会坐视黎庶破产、黔受苦呢?麋竺此时想也不敢继续往下想,也不敢说什么败兴的话,附和道:“只要将彼等数万流民迁至并州,设以屯田之制,一来可省却粮谷之耗、使之分担到并州诸郡县,农曹掾以每家编户造册,不使其人擅离田土,谅一县之地,济千百人之耕牛良种也是能承受得起的。除此之外,京兆流民减少,也能让我等三署从容调度,安排粮谷转运各处,平抑物价。”
贾诩似乎看出了麋竺眼底闪过的一丝疑虑,眼睑低垂,心里默默冷笑了一声,皇帝这回要在旱灾中谋算的东西,可远不止趁势迁民屯边那么简单。
于是两天后,平准监统计了一份更为准确的数据以奏疏的形式呈报了上去,经过统计,初步得出长安集聚着来自三辅、弘农的流民有将近六七万人,其余左冯翊、右扶风、弘农等地也各有上千流民。这些流民终日无所事事,空耗粮谷,终是个不安定因素。皇帝对此事极为重视,立即在宣室召录尚书事的三公、平尚书事的侍中等人会议,并抛出了借此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