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腠营胃,外疆中乾。精气内伤,神沮脉殚。”愈膏肓疾赋
广汉郡,绵竹。
在来往穿行的入城队伍中,一辆轩车突兀的混迹其中,随着缓缓前行。
轺车是士人出行时最普遍的车辆之一,上有车盖,四周设有屏障,涂以漆彩。乘客坐于车中,上身有一半要露在外面,这就要求乘车者必须时刻保持端正的坐姿与士人的风度。
就是坐久了会很累人。
一路行来颠簸不断,让来敏没法靠在凭几上休息,这会子到了绵竹,他总算是可以背靠一会放松身心了。
车旁的一名头戴赤帻的年轻骑士察觉到车上动静,别过头看了一下,脱口道:“来君,益州牧的人来接我们了。”
来敏应了一声,定睛往城门下看去,只见有一行人身着华服深衣站在门前,身穿短褐的贫苦黎庶有意识的往道两旁走,二者之间隔着的距离虽然才数步,却有如天壤。
为的是一名年轻文士,他仰面瞧见来敏的车驾,面色一喜,立即迈步走了过来。
来敏在车上远远看见那文士苍白的脸色,也不急着下车,忽然笑说:“元雄,关中已是连日阴霾、北风刺骨,想不到仅一山之隔,益州却会是如此艳阳。”
吴班此时已经翻身下马,见来敏不仅无动于衷,反而跟他聊起了天气,不由莫名其妙的说道:“都说蜀地天府、山川相隔,气象自然迥异于关中。”
“气象如此,人心若何?”来敏手按凭几,撑起上身,从车上走了下来。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尽显名士风度,就连说话都是刻意拿着腔调:“我等今日便好生看看吧。”
想起此行来意,吴班也不由得神色肃然。
他前行几步,步子不徐不疾,既不显得过于热情,又不显得冷漠倨傲。
“小子刘瑁,见过来君。”来敏与黄琬同辈、黄琬与刘焉同辈,何况来敏家世不凡,学识渊博,故而刘瑁在来敏面前执子侄礼。
来敏若无其事的打量了眼刘瑁的样貌,虽然生的还算俊俏,但他脸色苍白,眼神飘忽,走过来时脚步虚浮,身材也瘦弱不堪。当初在江夏郡的时候,来敏便听说过刘焉三子刘瑁身有隐疾的传言,此时亲眼一见,他多半猜出了对方是什么隐疾了。
身边唯一一个儿子不仅没有才华、更是连继承家业的资格都没有,刘焉的那份侥幸之心到底从何而来呢?
见礼之后,来敏嘴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亲切的拉起作为晚辈的刘瑁一同上车。二人坐定后,车马便重新启程,来敏看着上书绵竹的城门从头顶掠过,转而问向刘瑁:“尊君可无恙乎?”
“承蒙挂念,家君身子还算康健。”刘瑁想了想,大大方方的说道:“就是近来有些身热口渴,水喝得较多。”
来敏似若无意的眯着眼笑道:“入冬时,每人嘴上都会开裂,多喝水也不是坏事。”
刘瑁显然也是如此以为,他像是难得寻见了一个与他意见一致的对象,紧跟着附和道:“是极!小子一直在说,便是寻常人家也要喝如此多的水,可偏就有人不信还说什么这是毒邪内侵,邪热灼血所致,简直是信口胡吣!”
“这是医者说的?”来敏眸中闪过一道锐利,好奇的问道。
“呸,什么医者。”似乎在刘瑁的眼中,来敏身为自己父亲的表兄弟的妻弟,并不能以外人来论。故而他说话也就没了多少顾忌,不假避讳的说道:“不过是个修习鬼道的妇人,以前阿翁偶得微恙,她便整日里劝阿翁喝符水,教阿翁向神明叩头思过,也不让请医者。若是自愈,就说是信诚所致,若是尚未自愈,那就是心不够诚。一两年下来,阿翁身形日渐消瘦,都是此人惹的祸!”
“刘使君怎能如此讳疾忌医。”来敏随口说了声,又问道:“这是什么一个鬼道妇人,竟将刘使君蛊惑了?”
“还能是谁?是汉中张鲁的寡母卢氏,颇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