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百多年,大批田地早已垦为良田,此时要他们一齐吐出来归还朝廷,教这些人如何肯干?
“明公如今秉政中台,为关中士民所仰望。”原元氏令、京兆新丰人王翊坐于下首,焦急的劝说道:“正该规劝陛下,为我等伸张才是。”
马日磾知道这些人家产富裕,有良田千亩、僮仆成群。如今皇帝要收回他非法侵夺的土地,像是要在他们身上割去一块肉似得。尤其是王翊,为人最是小气吝啬,锱铢必较。此人是太尉刘宽的学生,刘宽死后,其门下诸生纷纷献呈丧仪,而王翊家产颇丰,却只献五百钱。
虽然时人都有藏富露穷以示清廉、在丧仪上不可攀比炫富的习性。但王翊资产丰裕,无人不知,刘宽在世时对他尚且不薄,只献五百钱,委实小气了。
马日磾本不欲跟王翊说话,但此时除了王翊,堂下还有扶风王氏、京兆董氏、冯翊李氏等十几位大小豪族派来的代表,无不在等候马日磾表态、也可以说是,无不在逼迫马日磾表态。
作为老牌豪族,与家族的兴荣比起来,马氏在上林苑兼并的这些田地实在算不得什么。诏旨刚一下发,见事不可为,马日磾立即嘱咐马宇安排僮仆,将上林苑兼并的田地以及连带着依附于马氏的流民一并登记造册,呈交少府,免得惹来麻烦。
但马氏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损失,可像是王翊这些新兴的中小豪族一旦没了这些田地,必然元气大伤。所以他们才会联袂而来,请俨然以关西士人之首自居的马日磾为他们主持公道。
与王翊一同在刘宽门下求学的原尚书令史、左冯翊万年人李弘发言道:“我等知道明公有难处,但此事牵涉到三辅十数家冠族,朝廷若是一旦收回,不知要弄出多少麻烦来。陛下尚且年轻,虽然明睿,到底是不更事,这还得让明公多从旁劝谏。”
‘尔等皆有苦衷,大可谒阙上书,何苦唆使我去劝谏,这不是难为我么?’
马日磾当然不会将这句心里话说出来,他现在左右为难,心里实在不想在这个事上开罪皇帝。又不禁怨恨这些人平日里只知各自兼并,一旦出事了才想起他来。
他无可奈何的说道:“开上林田池之禁,募民屯田,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于情于理,老夫都不该上疏谏阻,诸君让老夫伸张,不是老夫不愿,实在是爱莫能助。”
王翊等人面面相觑,顷刻,有一老者出声问道:“上林之地,既有诏旨允准解禁,那我等屯垦其间便不算违制。朝廷何故要特意收回,另行交付于流民?”
“是啊,让流民去种也是种,让我等家仆去种同样是种,又不是不上呈赋税。”王翊似是找到了进言的理由,积极的说道:“与其让朝廷另外收回,交付流民,倒不如就此分与我们,省的多此一举。”
马宇在一旁讥笑道:“上林苑的那些地是要用来作屯田的,朝廷早有诏旨,屯田所出,用官牛者,官六民四;用私牛者,官民各半。彼等田租参照旧制,三十税一,与屯田所收相比犹如云壤,当真打的好算盘。”
王翊被马宇说中心思,羞恼不已,彼此好歹也是一个阵营,再怎样也不该这么直白,就连马日磾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在这时,那老者突然又抬头说道:“吾等当初其实是不愿见流民无所生计,所以才开垦上林荒地。如今陛下有惠民之策,吾等自当遵从,即日起便将田地分发给他们,吾等不占一分。但屯田的初衷是让无地的流民安居,这有地之民,似乎不宜纳入屯田。”
嘴上说的好听要把田地分给百姓,其实不过是企图借此蒙混。名义上那些田是百姓的,实际上还是归这些豪族掌握,不过是换了个名目罢了。
“郑公!”眼前这位老者是冯翊大族,字文信,是孝灵皇帝时的侍中,与马日磾曾同朝为官,年高德劭,马日磾不得不对他客气几分,好言说道:“上林之禁虽解,但那地依然还是陛下的。诏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