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瞧着打小的情分,你帮我跟奶奶说说,我和大哥儿都记着你的情。”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廊下,拉着一个打扮大方利索的管事媳妇絮絮私语。
那媳妇子低声道:“我省得,这阵子二奶奶事忙,若不然,便是你不提,她也会记着的。你到是想想,这些年来,读书进学,二奶奶什么时候落下过大哥儿了。”
那中年妇人虽穿戴不俗,周身绫罗绸缎,神情却十分瑟缩,闻言讪讪了几声。
二人分开后,那媳妇子转身踏出庭院,身旁的另一个媳妇子紧赶慢赶跟上来,嘴里嘟囔着:“翠蝉你也忒好心了,这事一个说不好,二奶奶疑你怎么办?”
翠蝉轻叹一口气:“算了,到底是一齐大的,她如今也不容易。”
“哼,她不容易什么,当初别想着冒尖儿,这会儿不比我们体面?”
翠蝉摇摇头,道:“这事不该咱们议论的,你也去办事罢。”那媳妇子笑道:“成,那我托你的事……”翠蝉笑道:“忘不了的。”那媳妇子连声道谢,满脸堆笑地走了。
目送那媳妇子离开,翠蝉才继续往正屋方向走去,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婆子,各个都忙不迭地放下手中活计,向她点头弯腰问好。
翠蝉刚踏入正间,就听得里间有人声,细一辨认,便知是自家主母和盛家大房的梧二奶奶在说话,她立刻停住脚步,屏气驻足在门边。
“……表姐帮帮我罢,我那几个孩儿打出娘胎就离过我身边呀。”梧二奶奶断断续续的轻轻哭泣。
“你也别哭天抹泪了,这些年来,我该劝的都劝了,你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我是在吓唬人。好了,如今终惹得大堂伯母发威。这事,往大了说,那是你们大房婆媳关起门来事,别说我只是个出嫁女,便是我兄弟们也不好插嘴;往小了说,做祖母的想亲自教养孙儿孙女,又有哪个能挑理了?!”
梧二奶奶并非浑人,该有的道理都懂,却依旧哭得伤心:“娘是恼了我了,可,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那到底是我的生身母亲呀,表姐……”
“是呀,表妹孝顺,知道惦记自己的生身母亲,我的
生身母亲这会儿还在老家家庙里孤零零的呢。”二奶奶忽冷冷插嘴。
梧二奶奶自知失言,赶紧道:“表姐勿怪,我不会说话,是我笨!姨母素来疼我,我娘累得她如此,我,我真不知该怎么赔罪了。”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娘罪孽深重,我如何不知,可那回我去瞧慎戒司瞧她,真是操劳得没人样了,她对着我一直哭,一直哭,为人儿女的,我怎么看得下去……”
“早叫你别去瞧了,你非去。”
梧二奶奶泣道:“自外祖母去世后,舅舅舅母已不想管母亲了,哥哥被嫂嫂拘住了,除了我,还有谁……?”
“原来长梧兄弟升了官职,竟是便宜你去慎戒司探母了!”二奶奶讥嘲出声,话音一转,又道:“说起舅舅舅母,听说最近王家表弟又添了个儿子?要说舅母眼力不错,抬进来的二房奶奶果然旺夫益子。”
梧二奶奶心头一惊,抬头见表姐包含深意的目光,慌张道:“表,表姐……”
“你也该知足了,我大伯父大伯母待你够厚道了,虽心中气恨,但从未迁怒于你,想想元儿,她的公婆还是咱们嫡亲的舅舅舅母呢!你倒好,得寸进尺,一忽儿去探母,一忽儿缠着老太太原宥——老太太难得回京一趟,你大过年跪在寿安堂门口又哭又求,尽招晦气!”
“如今老太太身子安好了,已发话叫姨母回来了。大家都富贵荣华,阖家美满了。何况,何况那是我娘呀……”梧二奶奶刚要说下去,立刻又被打断。
“我知道那是你娘,谁都知道那是你娘!”二奶奶饱含讥讽的声音,“那桩陈年官司我懒得再说,老太太没事,那是她洪福齐天,姨母居心恶毒,却是板上钉钉的。我们盛家大房二房多少年的情分了,比寻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