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不想呆在这穷山恶水,头悬闸刀的边关,之前有军令,逃兵者杀,不敢走,可现在主帅都走了,还等个什么!
于是这些噼噼啪啪将武器往地上一丢,往后散。其中不乏两个副将跟参议。
这些人的举动感染了其他人,贪生怕死的天性让不少人动摇起来,噼里啪啦也丢了武器,逃兵越来越多,放眼望去,军营里一大半竟都要走……本就颓废的队伍,像终于得到最放肆的释放,甚至有人报复性地将武器砸出声响,脱下象征军人的铠甲甩到地上,转身走!
“不许逃!”
“哪有你们这样的!”忠勇派想阻止,但哪里阻止的住!
甚至有人向他们回嘴,“我们可不是逃,我们是追随程将军!”
得,逃兵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忠勇派急得干瞪眼,一个凉凉的声响响起,“走,让他们走!”
“什么?谢参议,这节骨眼上,您怎么能让他们走!”
同程峰鼎力相斗不同,这一刻的谢栩风轻云淡:“你们走吧,不过我要提醒弘郡、旻郡、崇郡的兄弟,也许你们还没到家,父母亲人就已经没了。”
“你瞎说什么!”不少这个郡县的逃兵怒而回头。
“难道不是?”谢栩道:“月城边境线刚好贴着大陈的弘郡、旻郡、崇郡三郡,现在的局势很明显,柔然人攻下月城,就是想打到大陈的北方门户,若不出差错,柔然人是看突厥人在东北方大军压境,准备落井下石,跟突厥人东西围攻,两边夹击大陈,好分一杯羹。”
“一旦柔然人今夜攻占了月城后,会直接越过边界线,杀入大陈,那么跟月城交界的弘郡、旻郡、崇郡便首当其冲,你们知道柔然军队的作风,向来烧杀掳掠,寸草不留,只怕你们还没走到老家,就跟亲人阴阳两隔……”
“这还没完,按照这个防线攻打的话,柔然人突破三郡,继续向中土进攻,那么接下来遭殃的就是祁郡,陵郡……”
“啧,老家在这里的兄弟就遭殃了,但这仍然不是结束,接下来是洛河以北,旗岭以南,更多的百姓将面临死亡,这两地也是许多兄弟的家乡,妻儿老小全都在……”
他明明平静从容,简单举例说明而已,却给在场所有人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因为那么多地理位置,囊括了在场大半的人。
打蛇打七寸。
“你!你胡说!”有人反驳:“柔然人岂能这般大胆!敢真入我们大陈腹地,朝廷不会派军回击他们吗?”
“朝廷倒是想,可他的主军力都在突厥战场,一时哪能挪的回来,就算挪,他敢挪么?突厥战场的军士都未必够,一旦挪了,主战场失败,那大陈就没了!”
“大陈没了,这意思你们明白吗?”
“整个国家,亡国了!”
所有人瞠目!却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而那少年还在侃侃而谈,“你们尽管走,我只有一句话,今日你们就是边关的一堵墙,你们垮了,退了,明日,等待灾祸的,将是你们的妻子儿女,父母祖辈……你们的逃兵行为看似是为了自己争取了性命,却将自己亲人的命送于敌人的屠刀下。”
少年倏然远指遥远的月城,那里烽火缭乱,刀剑厮杀,鲜血满场,如人间地狱。
少年泠然而笑,“不信你们且看,睁大眼看清楚了!今日的月城,就是你们明日的家乡!”
“敌军屠杀你们的父母,侮辱你们的妻子姊妹,虐杀你们的孩子,烧杀掳掠,屠城灭族,用你们最难以置信的手段,毁掉你的全部!!”
少爷毫无隐藏的道来,与其用最初的苦口婆心,或者苦苦相劝,不如将最残忍、最血淋淋的事实剖开给他们看,如果说前一番话是一桶冰水,这几句便如利刃直戳人心!
不可退,退就是妻儿老小的命,不可逃,逃便是亡国灭家!
为了妻儿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