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颍嗣见了潘濬,哭着叫道“阿父”,扑进了他的怀里。潘濬抱起她,又看了看刘禅和张星彩,却不见关银屏,便问:“夫人,关将军的长女银屏何在?”
谢舒道:“银屏姑娘性子刚烈,前些日子大闹了一场,砍伤了我的人,我就把她和孩子们分开了。现如今她单独住着一间帐篷,有人轮流照看着,请参军放心。”
潘濬道:“夫人费心了,这段时日,孩子们一直蒙夫人照料,潘某替刘州牧谢过了。”
谢舒笑道:“举手之劳罢了,我自己也有孩子哩。参军此来打算停留几天?”
潘濬道:“不敢耽搁太久了,后天就走。”
谢舒道:“也罢,虽说雨季已过去了,但说不准哪块云彩有雨。趁着这两日天晴,早点回去也好,不然再下起雨来,江水泛滥,可就走不成了。”
潘濬道:“是。”又寒暄了几句,便跟士兵下去安顿了。
谢舒让人把簸箕端上来,接着聚精会神地筛茶叶。过了一会儿,赵蚕掀帐进来,给谢舒端来了一碗茶汤,道:“夫人,喝口水,歇一会儿吧。”
谢舒“唔”了一声,手里却没停。赵蚕见营帐里光线昏暗,便点燃了一盏油灯送到了案头上,又拔下发间的铜簪剔亮了灯芯。动作间,她的衣袖滑落至肘间,露出了缠着白布的小臂。谢舒见了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赵蚕道:“快好了。”
谢舒道:“带潘濬去见过银屏姑娘了么?”
赵蚕道:“见了,一切都好。只是……妾身有句话不得不提点夫人。”
谢舒诧异地看了看她,道:“你说,对着我何必吞吞吐吐的?”
赵蚕道:“潘濬在追随刘备之前,曾是刘表的幕僚,在荆州一带极有声望,诸葛军师当初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才劝刘备将他纳入麾下。油江大帅句栈与他也有旧交。”
谢舒听至此处,不由得停了手,凝眉道:“当真么?”
赵蚕点点头,情知谢舒一点即透,无需再多言:“妾身跟随刘备在荆州呆了八年,他这个时候派潘濬来,不能不防。”
谢舒道:“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在暗中盯着潘濬。”
赵蚕又道:“不过也可能是妾身多虑了,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谢舒道:“你如此知无不言,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赵蚕微微一笑:“夫人何必客气?乱世中女子存身不易,更何况是夫人这般敢与男人争高下的,妾身自问做不到,却希望夫人做得到,也好为天下的女子做个表率。”
谢舒由衷地道:“多谢你,有你在我身边,是我的福气。”
次日夜里,句栈与潘濬约定以举火为号,夜袭油江营。起更时分,部伍集结完毕,只待出征了,句栈却仍在帐中喝酒。副帅章越派人去请了几次,都被轰了出来。章越只得亲自去请,进了营帐,见句栈正搂着一个婢妾喝酒,章越打断他道:“大帅,兄弟们已齐了,请大帅率兵出战。”
句栈不耐烦地道:“急什么,潘濬还没放火哩,让岗哨上的兵先盯着!”
章越劝道:“大帅,成败在此一战,还望大帅能上心些,兄弟们的身家荣辱,可全都仰仗您了!”
句栈推开怀里的女人,起身走到章越身边,喷着酒气道:“贤弟莫怕,山下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靠她那个姘头吾遗才有今天?前些日子我让人在南边的山里造了些声势,那娘们果然上了当,把吾遗派过去打仗了,还没回来哩,现如今营中只有她一个人。”
章越仍有些不放心:“吾遗虽不在,她手下的兵也不在少数,大帅不可轻敌。”
句栈却越发不屑一顾:“她的兵有一大半都是咱们从前的兄弟,不得已才归顺于她,谈何忠心?只要杀了她,他们必会望风而附,油江营便不攻自破了。”
章越道:“原来大帅早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