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道:“一早就来了,搬了些箱子,迁延了些时候,现已在正院后身的一间小偏厢里安下了。”
环夫人搁下竹简,打量着自己新染的丹蔻指甲,半是狐疑半是漫不经心地道:“现如今曹丕和曹植在朝中斗得不可开交,她却还有闲心弄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甄氏族女养在身边,也不知打的是什么算盘。那老婆子可是从不下闲棋的。”
周氏道:“听闻曹丕的侧室郭氏小产,与甄晗脱不了干系,甄氏和郭氏为此闹得很不愉快。卞夫人许是为着这一层,才把甄晗收在身边,好让曹丕能够专心朝务。如此看来,她倒是很偏疼曹丕。”
环夫人笑了笑,不以为意:“手心手背都是肉,换作是我,还真不知该帮谁才好呢。”说话间一抬眼,却见曹冲正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便沉下脸道:“冲儿,你不在屋里好生温书,出来作甚?”
曹冲便进屋向她行礼,道:“母亲,儿子看书看累了,想去花园里玩一玩。”
环夫人略有些不情愿:“不是嘱咐过你不许抛头露面么?又要跑出去野?”
曹冲噘了噘嘴,像小时候一样向她撒娇:“儿子又不出门,只在府里走走,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又可怜巴巴地望向周氏。
周氏是看着他长大的,心里既疼爱又不忍,便劝环夫人:“夫人,就放哥儿去吧,哥儿的文章写得这样好,便是玩一会儿,也耽搁不了什么的。”
环夫人看在文章的份儿上,才松口道:“也罢,说好了就玩一会儿,你可要早些回来。”
曹冲欢呼一声,扭头就往外跑。环夫人又嘱咐道:“让采薇跟着你!”
曹冲扬声道:“不必了,这会儿采薇姐姐正当值哩,怕是不得空,我就不劳烦她了,让伐檀跟着我就行!”话没说完,人已跑远了。
环夫人气得蹙眉道:“这猴子,真是越大越难管了。”周氏笑了。
曹冲一路跑跑走走地来到花苑,却不进去,回头看看没人跟着,便低声对伐檀道:“快带路!”
伐檀应了一声,走在前头,引着曹冲绕路去了正院后身。曹冲眼尖,老远便看见院外的桂树下立着个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甄晗。
深秋时节,满树金灿灿的桂花正开得如火如荼,一阵风吹过,细碎的花朵纷落如雨,美不胜收。树下的甄晗却只是垂着头,连看也不看一眼。
曹冲走过去,才发觉她竟哭了,他一时也慌了神儿,想好的说辞全忘了个干净,语无伦次地道:“晗儿,你别哭,你……你怎么哭了?”
甄晗抬起头来,秀白的脸上泪珠晶莹,像带露的荷花,她饮泣着道:“郭夫人小产不是我害的!我是冤枉的,可是没有人肯相信我!”她委屈极了,眼睫一眨,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滚了满脸。
曹冲的心像是被碾过一样疼,他手忙脚乱地帮她拭去眼泪:“我信!我相信你!以后有我护着你,你不必怕,我就算是死,也要永远护着你!”他急着向她倾诉衷肠,却没发觉远处的花木后,站着卞夫人和她的侍婢采莲。
卞夫人借着枝叶的遮掩,静静地观望了半晌,轻声道:“年轻真好啊。”
采莲抬头,见她话虽欣羡,面上却并无半分向往之色,只有一片死寂肃杀的冷。采莲便附和道:“是好。”扯起嘴角,会意地笑了。
甄晗走后的第二日,谢舒前去向甄宓请罪,一进屋便伏地跪下,行了大礼:“夫人与甄姑娘姊妹分离,妾身难辞其咎,请夫人宽恕。”
甄宓忙让人扶她起来,道:“你多虑了,这原不干你的事,倒是我该多谢你才是,若不是你如实向公子回报,我此番只怕就更说不清了。”吩咐侍婢拿个锦垫过来,好让谢舒挨着自己坐。
谢舒道了谢坐下,道:“这是妾身该做的,妾身也愿相信夫人是清白的,只是侧夫人就可怜了。”
甄宓叹了一叹,对此事不愿多提,转了话头道:“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