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多事,横刺里杀出来,搅乱了咱们的计策。如今郭氏知道自己有孕,必会格外珍重,再想下手可不易了。”
李殷沉吟了片刻,道:“阿礼是汉室的血脉,来日若想袭爵,就得把曹睿从嫡子的位子上拉下来。可甄宓得宠又儿女双全,地位稳固,只怕不容易。好在郭照与她素来不睦,不过是因着谢氏从中调停,才勉强维持着和睦,若是能借着郭照的这一胎,使得她们再起争端,许多事就好办了。”
玉竺道:“夫人说得不错。”
低语之间,已不觉走到了郭照所住的侧院,李殷便携了玉竺进内,施礼道:“贱妾请侧夫人安,多日未能前来侍奉,放心不下,便来看看,还望侧夫人莫怪贱妾叨扰。”
郭照午睡刚起,额上戴着防风的抹额,腿上掩着锦被半靠在榻上。侍婢阿络正巧端了一碗汤药进来,李殷便殷勤地接过,侍奉郭照喝了药,又漱了口。
郭照方道:“你多来一趟少来一趟的倒也无妨,左右我得安胎,你也得照看阿礼,分不开身。”又问她:“你这是打哪儿来的?”
李殷道:“妾身午后去花苑里转了转,想着再过一会儿,就是昏省的时辰了,便顺路来了夫人这里,好陪夫人一道去正院,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说着,又笑吟吟地道:“今日外头的天时极好,秋风也不凉,夫人虽怀孕了,但也不好成日闷在屋里,不如换身衣裳,妾身陪您出门走走?”
郭照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不去了,正巧我有事央你——一会儿你去正院昏省,捎便替我向甄宓告个假,今日医倌来看脉,说我的胎像不稳,需得卧床安养。我这一胎怀得格外不易,以后怕是也难有了,实在不敢有丝毫闪失。”
李殷心里一沉,面上却不露声色,满口应承道:“妾身记着了,那夫人安心养胎便是,妾身告退了。”
郭照担心孩子,也无心留她,李殷便施礼退出了卧房。走到院外,看看四下无人,方皱起了眉头。
玉竺察言观色,低声道:“郭氏与甄宓本就不大来往,日后若是免了晨昏定省,走动就更少了,夫人该怎么下手?”
李殷叹了一声,愁眉不展:“我也不知,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日傍晚昏省时,甄宓没露面,只遣了侍婢东袖应付场面。李殷把郭照的事与东袖说了,东袖做不了主,便进内问甄宓的意思。
这时候天色将暗未暗,因着还不到点灯的时辰,屋内尚未掌灯。甄宓正坐在窗下的案几前,手里拿着一只绣花绷子出神,昏暗的天光从轩窗外打进来,将她沉静的侧影投在窗纸上,连低垂的眼睫都纤毫毕现,美得像一幅画。
东袖生怕惊扰了她,轻声唤道:“夫人?”
甄宓微微一动,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东袖道:“今日昏省郭氏告缺,说是医倌叮嘱过,需得卧床养胎,往后怕是也不能常来了。”
甄宓低下头慢慢地绣了几针,道:“知道了。”
东袖见她话不多,像是心绪不大好的样子,便施礼退下了。走到门口,见外头的天比方才进来时更暗了,忍不住道:“夫人,天晚了,绣活伤眼,奴命人掌灯吧。”
然而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甄宓却不应声。东袖向内一看,见她又怔怔地出起神来,似是没听到自己的声唤。东袖便命人点起灯,去前厅主持昏省了。
待得送走了各位姬妾,再进来时,正碰上子衿抱着曹慧从屋里出来。曹慧搂着子衿的脖子,委屈地抽噎着。
素日里是东袖陪着她的时候多,曹慧见了东袖,就更委屈了,软软地哭出声来,伸出小手要东袖抱她。东袖忙把她接在怀中哄着,问子衿:“小主这是怎么了?”
子衿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下了台阶往后院走,才道:“夫人每晚循例要陪小主一个时辰,打小便是如此,小主也惯了。可今日夫人只陪她玩了一会儿,便说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