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手头拮据,哪有闲钱买丫头?就这个婆子,还是从温县老家带过来的哩。”
谢舒嗔道:“你不早说!”唤过身边侍立的一个侍婢:“这丫头名叫阿追,跟了我许久了,机灵体贴得很,就让她跟着你吧,回去的路上也好帮你拿着东西。待贵家来日飞黄腾达了,不缺人使唤,你再打发她回来就是。”
鱼氏道:“那便多谢夫人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眼见着快到后晌了,鱼氏怕回去晚了司马懿责怪,便告辞了。谢舒亲自把她送到门口,不舍地挽着她的手道:“难得咱们这般投契,你往后若是得闲,就常往我这里来坐坐,我也能有个说话的伴儿。”
鱼氏忙答应了,谢舒向阿追使个眼色,阿追便从侍婢手里接过衣匣,跟着鱼氏走了。
这夜,皇帝刘协在曹华宫里吃过饭,便抄近路回了自己的寝宫。走至殿外的拐角处,刘协借着夜色,隐约看见玉阶下立着个窈窕的人影,穿了身雾霭般的纱衣,正痴痴地仰头望着自己的寝殿。
刘协摒退了侍从,上前轻声唤道:“殷儿。”
李殷的背影一颤,回过身来施礼道:“陛下。”
刘协道:“更深露重,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李殷依依道:“明日便要出宫去了,想来与陛下道个别,又怕贸然前来打扰了陛下,只好远远地看一看。”
夜色中,她眉目温静,如独自盛开的白昙。她爱得那样卑微,却又那样炽烈,刘协心知肚明,却不能接受。他柔声道:“你总是这样,想着别人,委屈了自己。朕选出的美人当中,你最懂事,也最出色,是以朕才把你送给曹丕。曹丕虽不及曹植和曹冲受宠,但并非全无继承爵位的机会,你进府之后,要见机行事。朝中的局势千变万化,朕会派人给你传递消息,你的身上负着恢复汉室的重任,朕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李殷道:“是,陛下的嘱咐,妾身记着了。”
刘协点点头,欲言又止。李殷追问道:“陛下还有话要说?”
刘协避开她殷切的目光,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果朕没记错,曹丕的府里有位侧夫人谢氏,不到万不得已时,你不要对她出手。”
李殷心里一颤:“怎么?陛下认得她?”
刘协道:“认得,是一位妹妹,朕不想她卷入到无谓的争斗中去。”
可从他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情意,却让李殷明白,谢氏于他并非只是妹妹那么简单。李殷掩饰住心底的失落,郑重道:“妾身知道了。”
次日后晌,李殷进府。谢舒出面将她安顿在别院里,嘱咐道:“往后你就住在这儿,过了今夜,明早晨省时便能拜会甄夫人了,记得卯时前到,别去迟了。若是不认得路,就让府里的侍婢引着你。”说罢,看了眼李殷,只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神色复杂。
谢舒有些奇怪,询问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李殷垂眸道:“贱妾初来乍到,心里着实没底,见侧夫人貌美面善,想着今后若能多与侧夫人亲近亲近,那便好了。”
谢舒笑了笑,柔和了声色道:“这府里的姐妹都是好相与的,你不必担心,便是公子,也是很好说话的,不似外头传言的那般顽劣,往后你就知道了。”又叮嘱了李殷几句,便让她歇着,带人回去了。
走在路上,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谢舒仰头望去,只见乌云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云间电光闪闪,映亮了半边苍穹。
朝歌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嘟哝道:“方才还晴空万里呢,怎么这才一会儿工夫,就打起雷来了?”
谢舒道:“要下大雨了,赶快回去吧。”
司马懿自午睡中被雷声惊醒,睁眼一看,豆大的雨点已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砸落下来,打在屋檐上噼啪有声。他蓦然想起廊下晒着的书,心中不免着急起来,唤道:“来人!来人呀!收书!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