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么?”
袁裳冷冷道:“没什么可解释的,我祭奠的就是我父亲。”她望向谢舒,眼底似是腊月里冰封的湖面,寒风呼啸。
谢舒心里一紧,道:“家父曾在朝中为官,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征讨袁公是皇帝亲口下的诏令,讨逆将军也是奉旨而行,况且当时还未交战,袁公便已病殁了,只怕也怪不得讨逆将军。再说将军如今已去世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袁裳闻言蓦地抬眸,目中似是有千万支利箭射出,那等凌厉决绝的目光,谢舒此前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袁裳饮恨道:“还有什么放不下?杀父之仇,你让我如何放下!孙氏当年曾在我父亲麾下效力,歃血为盟,誓死效忠,何等义气壮烈?一转身便背信弃义,反咬一口,我父亲虽是病死的,但孙氏也难逃干系!”
侍婢仆从都站在远处,廊下极静,袁裳颤抖的声线被深广的檐梁一扩,像是投石入水漾开的层层涟漪,她的目中翻涌着深切的仇恨与悲痛。
袁裳一向是清冷安静的,淡得像是一幅经年的水墨画,画中的流云岫烟似乎风一吹便能散了,这般鲜活浓烈的情感氤氲在她眼中,像是朱砂滴在了画上,艳得触目惊心。谢舒与她四目相对,一时愣住了。
这当口青钺和朝歌却带了孙绍回来,孙绍在日头底下玩了半日,出了一头薄汗,两只圆圆的总角也松散了,却欢快地奔向谢舒。谢舒回过神来,袁裳也转开脸,敛去了目中的锐色,复又只余下淡淡的漠然。
谢舒将孙绍揽进怀里,用绢子仔细揩去他额上的汗水,又怕他被廊下的穿堂风吹着,让青钺进屋取来一件小袄给他穿上。
孙绍在谢舒怀里不大安分,见袁裳面生,便瞪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她,却又有些怯生生的。谢舒柔声哄他道:“绍儿,这位是袁夫人。”
孙绍对上袁裳的目光,羞怯地往谢舒怀里缩了缩,却乖巧地学舌:“袁夫人!”
袁裳笑了笑,见谢舒解开孙绍的发带给他梳头,便从发间拔下一柄犀角玉梳递过去,谢舒接过替孙绍慢慢地顺着头发,随口问道:“步氏近来有什么动静么?”
孙权情知谢舒不喜步氏,因此步练师怀孕入府后,孙权便将一切交予袁裳打理,谢舒平常也不大过问此事。袁裳道:“她还算老实,不过也并不十分老实。”
谢舒将孙绍细软的头发团成一个小髻,用发带扎紧,淡淡道:“这话怎么说?”
袁裳道:“听说前几日,步氏派人去见将军,说是身边伺候的人太少,想让将军做主再拨给几个。这等小事将军哪里会管,步氏便又来求我做主。我原本想着没什么,便让袁朱带她去织室挑了几个小丫头,谁知袁朱回来说,其中的一个竟是咱们的旧相识呢。”
两汉三国时的织室,是掌管皇室贵胄织造的官府,犯错的仆婢或坐罪的官家女眷都被收监在此劳作。历史上,孙权的潘夫人就出身织室。谢舒心里一动,抬头问道:“是谁?”
袁裳道:“紫绶。”
谢舒的手势顿了顿,接着给孙绍束好了另一只总角,才冷笑道:“步练师一向机灵,怎么这次却走了一步臭棋?”
袁裳道:“我也想不出她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和紫绶合作一伙来害咱们么?咱们又不是傻子。”
谢舒默默半晌,孙绍不懂二人在说什么,转着脑袋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过了片刻,朝歌过来道:“夫人,袁夫人,已是食时了,奴和青钺姐姐何时去厨下传饭?”
谢舒道:“现在去吧。”
朝歌应诺要走,谢舒却又叫住她,道:“这几日我让你按照我的汤饭菜式每日给步氏送饭,你都送去了么?”
朝歌道:“送了,夫人的吩咐,奴不敢轻忽。夫人还挑了几身新裁的衣裳和胭脂首饰让送给步氏,奴也已送去了。”
谢舒点头道:“那便好。今日去送饭的时候,你顺便替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