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谢舒和袁裳搬过去,再迁到别处。但听说吴夫人伤心已极,不愿再住在将军府中睹物伤情,若是吴夫人要辟府另住,大乔便也不能留在将军府中了。
谢舒带人一路来到大乔的屋外,放眼望去只见檐下廊间处处白绫,伺候的仆婢皆穿戴重孝,屏息蹑足。廊下候着的侍婢阿琅见她进院,便迎过来施礼道:“见过将军夫人。”
谢舒问:“大嫂在么?听说绍儿醒了,我来看看。”
阿琅道:“请夫人在此稍候,奴进去通报一声。”
谢舒见她不请自己进屋,心里一沉,果然阿琅像防着她似的,叫来几个小丫头守在门口,才进屋去了。过会儿又出来道:“将军夫人恕罪,我们夫人现下身子不爽,不能见客,请将军夫人回去吧。”
谢舒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从孙策临终前单独与她说话时起,她就知道大乔和孙权乃至孙翊都一定会对此心存芥蒂。谢舒哪肯轻易妥协,又道:“劳烦姑娘通融通融,我进去看一眼就走,不会吵扰大嫂的。”
阿琅却不肯转圜,道:“夫人的命令,奴不敢不听,将军夫人还是请回吧。”说罢转身进屋,命人关上了房门。
谢舒见此路不通,只得扬声道:“大嫂,听说绍儿醒了,能让我见见他么?”屋里没有回应,廊下的侍婢一个个低眉垂首,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谢舒又唤道:“绍儿,叔母来看你了,你若是醒着,能应一声么?”
若是搁在平时,孙绍听见她声唤,早就撒着欢扑进她怀里了,可屋里仍是阒寂无声。
天上的彤云压得越来越低了,轰鸣的雷声像是战车碾过,听得人心惊肉跳,带着湿意的风肆意卷起廊下的白绫,也拂乱了谢舒的鬓发。
青钺担忧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向谢舒低语道:“夫人,快下大雨了,咱们还是走吧。如今将军府里的流言尚未平息,又有人说故讨逆将军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让咱们将军执掌江东的,您若在此耽搁久了,不但大乔夫人会多想,就是您自己,也是会被人闲话的呀。”
青钺的话谢舒何尝不明白,孙权大半个月没跟她见面,只怕是已经在介意这些传言了。但谢舒顾不了那么多,此时头顶突然霹雳一声,豆大的雨点随即纷然洒落,谢舒提起衣袂跪下,扬声道:“大嫂,我知道你能听见,我也知道你烦我厌我,但有些话,我不能不说!讨逆将军死得太蹊跷太冤枉,绍儿为何无缘无故突然失踪?他被发现时为何被灌了迷药?他的小老虎怎么会掉在后山里?为何他的小老虎在后山,他却是在林苑的山洞里被发现的?讨逆将军原本好端端的在府里避祸,正是因为绍儿不见了,才贸然出府寻找,以致遭人毒手。若说这一切不是有人蓄意为之,我死也不信!先前绍儿昏迷不醒,即便想查也无从入手,如今绍儿醒了,问问他便能知道真相如何!大嫂,难道你不想替讨逆将军伸冤么?”
她说话间雨势愈大,密集的雨点打在青石地上溅起银花无数,水声轰鸣似是急湍瀑流从崖间倾落,谢舒的鬓发衣衫顷刻间便被浇透了。青钺和朝歌见她下跪,吓得也都跟着跪下了,脱下外裳替谢舒挡雨。谢舒却一把挥开,道:“大嫂,我不知你听说了什么,但我自始至终与讨逆将军清白无事,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他!大嫂,讨逆将军死得太冤枉,求你给我个机会查清此事,哪怕从此你再也不想见我,我也毫无怨言!”
大雨哗然倾落,将谢舒带着哭音的恳求打得七零八落,雨水顺着面颊淌下,她的眼前迷离一片,也不知是水是泪。
廊下的侍婢们见她下跪,都慌得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了半晌,其中一个开门进屋去了,过了片刻,内厢的轩窗微微开了条缝,有人从其中向外张了张。谢舒连忙唤道:“大嫂!”
大乔带人来至门口,大半个月未见,她憔悴了许多,惨白的蓑绖披在身上,单薄得像个纸人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