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阿芙扶着穆夫人下了马车,顿时被一群女孩子围住了。
这群女孩儿晒得黝黑,一个个精瘦,透着淳朴却又活泼的神色。
叔裕和晋珩也从另一辆马车中跳下,两人都成熟了不少,略有些中年人的意思;但看着精神很好,眼神与十年前殊无分别。
穆夫人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惊喜极了:“这就是欢年那个书塾?”
阿芙道:“该是了。看着,学生还不少呢。”
她丰腴了些,脸比年轻时候圆了点,唇角一直微微翘着,望之可亲,一看便是日日顺心的样子。
穆欢年打起门帘,一看是娘亲来了,手里还拿着书册便迎了出来,一时又哭又笑:“阿娘!”
虽说扶安一代早已战火消弭,可毕竟天长路远,穆夫人又有一个接一个的孙辈蹦出来,一晃就是十年过去,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阿芙上一次见欢年也有两年之久了,看着娘儿俩含泪相拥,忍不住也是泪花盈盈。
叔裕打起车帘,对里面道:“快,阿瑶,出来见过姨母。”
欢年惊喜地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盯住了阿芙,道:“阿瑶也来了?”
爬下来一个珍珠样的小娃娃,长得跟阿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毫不怯生,脆脆道:“见过姨母。”
阿芙微笑道:“当然来了!还指望着姐姐能教她几句呢——姐姐如今桃李满天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穆欢年拉了阿瑶的手,笑道:“这可真是折杀我了。我也没有教出什么榜首、榜眼,不过是叫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能识文断字罢了。”
穆夫人郑重道:“这便很好!”
是啊,这便很好。不过十年,这些识文断字的女孩儿还没成为人妻人母,扶安的风尚便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再过十年,想来这里,便能成为真正的诗书礼乐之乡。
穆夫人握着欢年的另一只手,只觉粗糙了许多,心酸道:“只是苦了我姑娘了。”
晋珩过来,扶了穆夫人笑道:“阿娘,哪里就苦了。我看年姐如今气色一年好似一年,好像能长生不老似的,可见这里山水养人。”
穆欢年嗔道:“你呀,老夫聊发少年狂。”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穆晋珩年少老成,这几年倒活跃起来了。
“怎不见澄远?”穆欢年忽而想起。
阿芙笑睨了叔裕一眼,后者哂道:“这一年里迷上了画画儿,跟着师父不知去了哪个山沟沟写生,便没跟来。”
欢年一惊:“画画儿?这......”这可不是上九流的工种。
阿芙道:“随他去吧。小孩子家,喜欢什么都试一试,也好。”
“姨母,我喜欢读书。”阿瑶突然插进来一句,把大人都哄笑了。
穆夫人道:“好阿瑶,是争气的。将来若是女子也能科考,你就去考一个榜首,像你两个舅舅一样。”
欢年突然想起来:“对了,铭晏前两天带了信来,说是要回扶安看看——也不知你们能不能遇得上。他那位新夫人很好,是......”
一众人登时变了脸色,欢年才意识到他们好像不知道,嗫嚅道:“这...他不曾写信么?”
“他只说这个巡抚做的很顺啊!”穆晋珩怒道。
这下好了,只剩他一个了,穆夫人非把他催的焦头烂额不行。
阿芙激动万分:“姐姐,新夫人什么样?美么?”
叔裕笑着揽了她的肩,逗她道:“你啊,这么多年也没有长进,还是这样浅薄。”
阿芙懒待理他。
前些年他还能借着伤势博她怜爱,自从去年医师诊断他已完全痊愈后,阿芙对他再无包庇,美其名曰锻炼身体,什么挑水打柴,明明几两银子就能搞定的事,非要拉他亲力亲为,然后看他干活,笑得合不拢嘴。
欢年笑道:“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