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头也不回往里走,急忙跟上。
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又把手里剑放到院门外,这才忙不迭跟进去。
向铭晏对请安的婢子视若不见,甚至无视慌张的韩姨娘,如入无人之地般走到了坐在墙角作画的向铭则面前。
他看看画,画的是兰花。
铭晏道:“我记得三弟从小就喜欢水墨丹青,尤擅花之君子兰草,只是不知这兰草的君子之性,三弟学到了几分呢?”
向铭晏很少和铭则说话。
铭晏是嫡子,生的好,学问大,敢问这样的少年郎,年少的时候有几个不是眼高于顶的。
铭晏对铭君都颇为疏离,何况唯唯诺诺的铭则,铭晏自然也就把他当空气。
印象中,这还是铭晏第一次跟铭则说正儿八经的,而不是“过年好”“生日快乐”“这个我不吃”之类的话。
铭则手一顿,这画上兰花的一片叶子就折了。
铭晏问:“铭则,你可有勾结李氏,出卖阿芙?”
旁边的铭君骤然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铭则。
他是怯懦,他是嫉妒,可他从未因妒生恨过。在向铭君心里,兄弟姐妹就是兄弟姐妹,再大的仇恨都不该反目成仇。
铭君道:“铭则,你出卖阿芙?”
韩姨娘“嗷”地一声冲过来,连哭带叫道:“公子啊公子,不要冤枉了你们的弟弟啊,皇上都不曾罚过的,您二位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啊!我们母子一直老实本分,万万不会害三姑娘啊!”
吵得铭君脑仁都大了,正想说什么,却听铭晏厉声道:“不要胡搅蛮缠!”
立竿见影的,韩姨娘噤声了。
铭君服气,他发现铭晏只是不出手,出手的时候真是一把好手。
铭晏道:“铭则,你我兄弟开诚布公,你究竟有没有做下此事。”
一片咋咋唬唬中,铭则放下了笔。
二十多年的时光,他终于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姨娘缄默,兄长凝视,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他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铭晏看他这样子心中已有三分底细,怒道:“若是你做的,我便先打你一顿,再将你扭送官府!”
吓得韩姨娘拉着铭则连连哭道:“快说你不是啊,你没做啊!”
铭则曼声道:“打我一顿,是尊的哪本古籍啊?”
铭晏道:“打你,是因为你欺负我妹妹。”
“那二哥可还记得我是你的三弟?”
铭晏面不改色:“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什么三弟。”
一句话说的铭则面如死灰。
是啊,他哪里配做福安双璧向铭晏的弟弟呢?
可他不死心,一双眼睛盯住了向铭晏,恨道:“就因为我是姨娘生的?”
韩姨娘一抖。
铭晏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他:“不是。是因为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铭则恨道:“你别以为你是什么人中龙凤,行为世范,你又岂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夫人这样想你,你还不是先去了渔阳穆家,你.....”
铭晏厌倦道:“你到底做了没做?我没这样多家常同你唠。”
铭则被他噎的一愣。
是啊,他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他本想狡辩,可是看到萎靡的姨娘,昏暗的画室,还有常年不闻人声的院落,他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了。
“是我做的。”
向铭晏一门杠就敲了过去。
铭则侧身躲过,而那张画桌闻声裂成两半,墨水溅了一地。
铭晏不习武,也没有多少力气,并没想到这样一棍也能敲烂木桌。一看那茬口处,净是些烂木渣。
定然是向夫人做的好戏,搜罗些破烂送来恶心韩姨娘母子。
铭晏突然觉得好无力,他实在是讨厌这些庶务。
冤冤相报,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