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生气。等过两日她修养好了,我们一同上门拜访。”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成熟,有种繁华落尽后的处变不惊。
婉婉小心翼翼地问她:“姑娘,您要不还是见夫人一面吧?夫人以前多疼您啊。”
阿芙摇摇头。
婉婉也就不再说话了。
因为她这个样子,樱樱又因为元娘的死极为崩溃,连累的新婚的婉婉还没有回过自己的小家。
可是阿芙也无力去管了。
她拥紧披帛。
秋天了,桂花树繁花落尽,这院子里的人,也是繁花落尽。
因为她的病,澄远的生辰也没有办。
牙牙学语的小人儿朝她跑过来,笑嘻嘻地趴到她膝上:“阿娘.....”
也只有澄远能让阿芙的心安静下来。她把儿子抱到怀里,掂起他颈上硕大的金锁:“这是哪儿来的?”
婉婉道:“好像是王丞相给公子的生辰贺礼,奶娘看着精致,就给带上了。”
“王丞相”三个字骤然把阿芙拉到那日的情境中。
王熙死前给她说的那句话,就如同烙在了她心底,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乔贵妃的皇子是我阿爹让李丞相杀的!”
王丞相让李丞相杀了乔贵妃的皇子。
假设这句王熙用生命递出来的话是真的,那么王丞相为什么要杀乔贵妃的皇子呢?
很容易想,因为王皇后是有儿子的,为保太子之位,便是皇帝,恐怕王丞相也杀得。
那么李丞相又为什么会听从呢?
阿芙唇角微微一勾。
王丞相有李丞相的把柄。
至于这把柄是什么,可太多了。贪污成性的马跃是李丞相一路护着升上来的,那邹郡杀人不眨眼的郡守是李丞相新苗法的忠实拥趸,再加上李丞相一党历来反对对外作战.....王丞相与李丞相共事数十载,找个把柄岂非难事。
“砰砰砰”,有人敲门。
敲门声很慢,很克制。
阿芙就坐在门口,但她不应声。
婉婉道:“是谁?”
“是我。夫人在吗?”
阿芙离得很近,叔裕的声音仿佛就响在她耳边。
她都能听出叔裕说话时候的纠结和犹豫。
“夫人在浴房,二爷有事吗?”婉婉已经习惯了这套说辞。
叔裕也习惯了,顿了顿,道:“没事,告诉夫人岳母来过了。”
“是。”
“夫人近来休息饮食可好?”
“一切都好。”
“夫人可有想看的话本?”
“夫人未曾提过。”
“屋中冷不冷?要不要烧炭盆?冬衣要不要做?”
“炭盆昨日二爷已着人送来了,冬衣也有。二爷放心。”
阿芙垂眸,静静听着两人一问一答。
叔裕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听的人很揪心。
她知道叔裕爱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爱她的人多了。
元娘一辈子是为了她的,连死,也是为了她。
姿色不如自己的向雨,能把皇帝迷到这个境地,她配他,又怎会是高攀了。
她不是想要惩罚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也懒得面对。
她觉得两人之间的纠葛太多,多到理不清头绪,要么便是这样一辈子混混沌沌,要么,就快刀斩乱麻。
澄远本玩着她的衣带,不知怎么突然兴奋起来,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听见澄远的声音,外头立刻又有动静了:“澄远怎样?”
“小公子开心着呢,跟夫人很亲。”婉婉眼中带着笑意,凝视着阿芙母子两人。
澄远许是记起了叔裕的声音,嘴里一直喊着,伸手要去拽门。
阿芙一时没搂住,让澄远从她怀里挣了出来。
他人小鬼大,又是在这屋里常来常往的,竟就把门给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