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重塑观念的过程太痛苦,叔裕又太累难以凝神,不久就窝在澄远的小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睡醒一觉,把儿子一搂,周和已帮着收拾好了行李,一行人往向府来。
叔裕见了岳父母,说明了来意,向夫人向老爷哪有半分不愿意,喜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
向夫人知道了是蔓儿做的恶,恨的两眼喷火,恨不能现在就去活撕了她下酒,听说叔裕就要出公差,硬生生按耐住,只道等姑娘姑爷一道儿回来了再说。
一切都太顺利,叔裕几乎觉得阿芙那边是势在必得了,因而甚至没有先过去问问阿芙,是不是乐意跟他一同下江南。
微服寻访要准备的事项有太多,他要把数十个暗卫派出去先行联系各地驻军,以防遇险;还要选择十数个精干的卫兵一路同行,以备不虞。
好在凝之夫妇已重返台州做巡抚,是以中途他还能有个安全的落脚之地。
大观二十七年元月廿,天蒙蒙亮,周和、彦先一行人,布衣简行,踏破寂静的黎明,自北向南穿过长安城,往京郊而去。
每人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后头还跟着两三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行至慈恩寺,周和一抬右手,示意停队。
叔裕穿着长长的黑色斗篷,自第一辆青布马车中跳下,脚下生风,那斗篷就如有了生命一般,在他身后翻腾。
一队数十人目不斜视,他快速走到慈恩寺门前,两手一撑寺前的矮狮,便身轻如燕地翻了进去,旁人看上去就如一片乌云,被晨风吹了起来。
叔裕走在空无一人的寺里,时不时踩到干透的落叶,发出微弱的“咔嚓”声。
找到阿芙住的厢房门口,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原地蹦了几下,跺去一身寒气,才小心翼翼地挑起棉门帘。
他觉得阿芙八成想不起来插门,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带了一根细细的铁丝。
轻轻一推,门果然开了。
叔裕顺手将那铁丝弯折,拢在袖中,蹑手蹑脚步入。
心里还不忘埋怨她:阿芙啊,梁上君子和采花贼又不会管这里是不是佛门圣地,你也不知道锁门,还当这里是裴府那样的安全地方吗?
又有些愧疚,裴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竟叫你失去了亲生孩儿....
他悄声无息地坐到阿芙的床脚,手隔着被子抚上她的小腿,看着她紧闭双目,睡得正香,脸儿像梨花一般,白里透着些粉嫩。
阿芙睡得安稳,全然不知叔裕痴痴盯着她,两只柔荑垫在颊下,让她显得格外娇美。
叔裕本想由着她睡,可又想起外头一群人都等着,终究有些不妥,于是轻轻拍拍她:“阿芙,醒醒,起吧。”
他本想着阿芙突然见到他,会不会吓了一跳,因此尽可能的轻柔,谁知阿芙应声醒了,坐起来揉揉眼睛,那软和和的身子一扭,就挂到了他脖子上,嘴里嘟囔道:“夫君要上朝了吗?”
叔裕浑身都酥了,手虚伸着,却不敢放到阿芙背上,生怕碰破了这如梦似幻的时刻。
阿芙在他肩上靠了会,脑子才反应过来,立时睁大了眼睛,慌忙退开一些。
两人相聚不过数寸,阿芙对上叔裕溺死人的眸子,突然有些怯懦,别了头,软软道:“二爷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也不同我说一声。”
叔裕喉结动了动,轻轻拂过她额角的碎发,柔声道:“阿芙,我今儿就要去南边收粮了,你快简单收拾收拾,咱们一块走。人都在门口等着了。”
阿芙一脸懵懂,他去收粮,与她何干?
看叔裕这煞有介事的样子,还真把她唬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定的事情。
阿芙傻傻道:“二爷,我就不去了吧?刚过了年,百姓不少人赶着来上香,寺里正忙着呢。”
叔裕闻言一滞。
他一直就不曾将两人“和离”的事听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