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羡的阿娘桓老夫人阿芙也有所耳闻,是已故裴老妇人的幼妹,当年嫁与大了她十九岁的西台右相桓冲做填房,至今还是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八卦。
那桓冲自年轻时候就是百花丛中过的潇洒人儿,原配一直被冷落,年纪轻轻就抑郁而亡,家里只有个妾生的庶子桓修。
这种情况下,虽说桓冲位居一人之下,满长安的高门世家都不愿意把姑娘往这火坑里推,唯有时任中书侍郎的王纪,王熙的阿爹,一意孤行将幼妹嫁进桓家。
晋阳王氏的老辈们自然是千个万个不愿意,好歹也是世家,哪里有嫁了嫡出姑娘给人当填房拉扯庶子的道理。
裴老夫人呢,那会已经嫁去裴家,她生性又洒脱,想着叫哥哥和妹妹商量着,便也没插手。
那桓老夫人不知怎么想的,竟也同意了。婚后生了桓羡桓伊姐妹俩,虽说仍旧管不住桓冲风流倜傥,可是桓家与王家越来越近,桓冲致仕之时,举荐了王纪,接替了他西台右相的位子。
自此,晋阳王氏,这个盐铁出身,商而优则仕的家族,终于在王右相这一代达到了顶峰。
阿芙记得阿娘有时候会带着看笑话的神情跟别的夫人闲聊,说桓老太爷又怎么怎么寻花问柳了,只生了两个姑娘的桓老夫人是如何如何的憋屈窝囊,所以在阿芙心目中,桓王氏应当是个瘦小文弱的妇人,也不知道要如何来给自己的姑娘撑腰。
她镇得住吗?
阿芙自然不能这样说,只是笑道:“我还没见过桓夫人呢,这次正好也给桓夫人行个礼。”
桓羡刚要说什么,外头元娘隔着窗户纸,扬声道:“二位夫人早些安置吧?明儿再说体己话也不晚呢!别熬红了眼睛,明儿又不得劲!”
桓羡稍有些惊讶,小声问道:“这可是妹妹的奶娘?”
阿芙笑着点点头。
“果然是同一般的下人不一样呢,是打心底疼你的!”
阿芙扶着桓羡从暖阁出来,往榻上过去,笑道:“是啊,妹妹我确实是有老人缘儿,我阿娘,我干娘,我奶娘,还有婆母,对我都是一顶一的好啊。”
桓羡在床榻边上坐下,笑道:“赶明儿我阿娘来了,定然对你也是一顶一的好!”
桓羡在阿芙这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去受两位妾室的请安,底气也足了不少,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去了。
阿芙起来之后心情也很好,这是个艳阳天,却又凉风习习,叫人很想出去逛逛。
披上纱衣,想起叔裕说纱衣太薄了些,阿芙又放下,另换了一件水波般的丝衣,打着扇子出了屋。
在抄手游廊上一站,拿扇子遮着阳光远眺,看到湖另一侧清雁正带着襄远在玩,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清脆地闯入阿芙的耳膜。
这个孩子从来不曾与阿芙亲近过,阿芙还以为他性子沉郁,原来在亲娘面前也是这般活泼可爱。
她懒待同她们会面,返身往院门这边来。
也罢,且将融冬院让给清雁母子,叫她去载福堂快活快活。
阿芙没嫁过来之前,叔裕的起居全在载福堂,因此这里虽说冠了个“堂”字,其实也是个完备的院子,屋子、游廊、耳房花园一个不少。
与融冬院稀疏的树广阔的湖不同,载福堂主体建筑后面是一片竹林,与白色的圆拱门相映成趣。
阿芙叫秋桐从叔裕房里搬了把软椅搁在门洞下头,迎着徐徐的风,闻着竹子的清香,半眯着眼,感觉就要羽化升仙了。
她自个儿悄悄走的,元娘婉婉她们都不知道,找了半个晌午,婉婉才赶过来。
她扶着腰气喘吁吁在阿芙身边蹲下,蹙眉笑道:“姑娘怎得也不同咱们说一声?找得好苦呢。”
阿芙心情好,捧了婉婉的脸笑道:“叫我姑娘啦?之前一口一个夫人,叫得我心里发紧呢!”
婉婉笑道:“平日里喊姑娘那是叫顺了口的,是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