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殿门,看到婉婉站在窗下摇摇欲坠,强自咬唇坚持着。
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想是借着主子的撵都去吃酒耍牌去了。
看到阿芙出来,婉婉脱口而出:“夫人小心,莫踩到了地上的碎玉。”
阿芙低头才看到,方才乔贵妃摔碎的玉如意也不曾有人打扫掉。
她绕开两步,扶助有些打晃的婉婉,感到她手冰冰凉,心疼道:“傻姑娘,也不知道找个避风的角落坐下歇歇,把自己累得,嘴唇都紫了。”
婉婉笑道:“不妨事的,夫人,咱们回府吗?”
阿芙点点头,和婉婉一起慢慢向外走去。
出宫路果然畅通无阻,阿芙第一次看到宵禁中的京城街道,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一眼可以望到头,倒让她有些新奇。
游贩走卒们不便带走的担子和货篮,就大咧咧地放在路边,让阿芙有种“这里路不拾遗”的安全感。
已是寅时初刻了,不料叔裕还没睡,一个人呆在融冬院里,捧着话本读得津津有味。
阿芙一推门,他的目光越过纸页落到阿芙身上,倒是颇为惊喜:“回来了?”
阿芙笑道:“夫君怎得还不睡?”
“因着小皇子的事,明日罢朝,不必早起了。凝之送了我本话本,这都放了一个月了,终于有时间通读一遍。贵妃娘娘怎样了?”
阿芙叹口气,来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揉着太阳穴:“娘娘性子刚强,不愿在外人面前露怯,可是小皇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能不痛呢。”
叔裕蹙眉道:“我晌午听皇上话里的意思,已是出事好几天了,因为在查凶,不想打草惊蛇,这才引而不发。结果一直未曾寻到真凶,这才不得已公布消息。”
“娘娘说,太医说小皇子是猝死的...”
叔裕断然摇头:“小皇子又没有胎里不足,这小小的年纪,哪里来的猝死,多半是宫里的下作手段。”
阿芙灵光一闪,低声道:“夫君,娘娘迁怒身边宫人颇为厉害呢。”
乔贵妃一向是个宽厚的,这般迁怒,难道是怀疑身边宫人吃里扒外,害了小皇子吗?毕竟平日里接触小皇子最多的,除了太学的师傅们,便是乔贵妃的婢子、内侍们了。
叔裕奇道:“这倒怪了,按说乔贵妃宫里的人,要么是贵妃亲姑姑,李丞相夫人亲自调教送去的,要么就是皇上赐的,这都是她亲近的人呐?”
阿芙努力回忆:“娘娘倒是既不愿提及李夫人,也不愿见皇上....”
经过仲据一事,阿芙对乔贵妃的直觉佩服得五体投地。
既然她又怀疑李夫人,也怀疑皇上,下一步怕不就要...
阿芙急道:“夫君,娘娘不会要刺杀皇上吧?”
把叔裕吓得耳朵都动了一下:“胡说!”
看阿芙立刻闭紧嘴巴,楚楚可怜地盯着他,叔裕又软下来,虚张声势地捏捏阿芙的鼻子,假模假式威胁道:“这种话也敢乱说!”
阿芙自知失言,慌慌张张地握住了嘴巴。
叔裕有意把话题岔开,便提到他今天一天心情大好的源泉:“虽说小皇子夭了,月眉姐姐难过,可是到底阿爹是纳不了那个婢子了。”
阿芙点点头,脑海中又浮现了双雁塔上两人的身影,不由自主道:“也不知那个蔓儿有什么不同呢,今日我同弟妹看到公爹带着她上双雁塔了。”
叔裕瞪圆了眼:“双雁塔?上去了?”
阿芙心事重重地点点头,看来不是个善茬。
叔裕肉眼可见地燃起了熊熊怒火,把那话本重重往桌上一拍。
胡闹!阿爹都没有带阿娘上过双雁塔,怎得就为了那个婢子破了例了?
穆老爷的那个外室,朱烁梦,还有这个蔓儿,简直都是狐媚子托生的,怎得把人都惑得五迷三道的?
阿芙握住叔裕的手,柔声劝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