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不敢抬头,想到穆大姐姐就要看到自己这样可怜的样子,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裴叔裕啊裴叔裕,你可知道我在这里因为你受这样的折辱?
有裙摆拖地的细细簌簌声响起,然后是穆大姐姐温柔又庄重的嗓音:“臣妾穆蓁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和气地笑道:“免礼了。怎么穆淑媛今日有空来向本宫请安了?”
“臣妾平日不敢在众妃觐见以外的侍候打扰娘娘,只恐扰了娘娘的清净。”穆淑媛的嗓音平稳极了,安抚了阿芙焦灼的内心。
“只是方才在御花园遇到皇上和裴大人正在弈棋,臣妾才知道裴二夫人也进宫了。”
“皇上才知道裴二夫人打小同臣妾一起长大,不由得抚掌称奇,便要臣妾来同裴二夫人一叙,因此才敢斗胆踏足娘娘宫里。”
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云里雾里的,皇后娘娘心里清楚这穆淑媛就是想把向芙接走罢了。
既然“教诲”都已传下了,她正愁没个台阶把这位裴二夫人送走,也就懒得追究穆淑媛是不是扯了谎,怎就非要来皇后宫里同裴二夫人一叙了。
她挥挥手:“本宫就不耽误你们姐妹叙旧了,”她又把手搭在阿芙颈上,轻轻捏了捏,阿芙只觉无形的压迫,几乎喘不得气,“去吧。”
两人行了礼,逃也似的出了景仁宫。
阿芙牵着穆淑媛的袖子,就要落泪,被她低声劝谏:“芙妹别哭,若是给人看到了,又要多出不知多少麻烦。”
阿芙一凛,硬是把一包泪水憋了回去。
进了穆淑媛的储秀宫,穆二姐姐---应当叫穆良人---正焦灼地等待着。
一看大姐姐带着芙妹回来了,她喜上眉梢,急急过去拉住阿芙的手:“芙妹!”
阿芙这会反而不委屈了,她紧紧握着好久不见的穆良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这储秀宫还有一位别的嫔妃,穆淑媛示意两人噤声,将她们带去了自己的主殿。
打发了宫女,紧闭了殿门,穆淑媛才难以遏制地紧紧抱住向芙:“芙妹!你吓死大姐姐了!”
穆良人也在一旁拭泪。
原来当阿芙走过长长的甬道,从内宫门往景仁宫去的时候,被穆良人瞥见了。
她一看就觉得是芙妹,可是也不曾来信说要进宫探亲,只怕是被哪宫的娘娘召见了。
她只怕事情不妙,急忙回去同穆淑媛商量,同时打发人去御花园找皇上。
好在皇上还真是在御花园,随侍的还是裴大人,一切就简单多了。
三人抱在一起抹了把辛酸泪,穆淑媛摸着阿芙的品服,伤感道:“不过一年多不见,芙妹都嫁人了。”
穆良人握着淑媛的手,也有些唏嘘。
她们是看着阿芙和晋珩一起,两小无猜地长大的。
谁也没想到最后芙妹竟然成了跪在皇后脚边请罪的裴二夫人。
阿芙说不出话来,心一阵阵抽痛。
见到两位穆姐姐,她就好像被往日的幻梦包裹,目光所及都是晋珩哥哥的痕迹。
她记得中秋那日,叔裕曾问她有没有抓过蝉。
她不仅抓过长在地里的蝉蛹,还常常拿那粘竿去粘枝上的鸣蝉。
明明可以拿根长杆子便够着了,她那时偏要晋珩背着。
晋珩不过比她大两岁,背着胖嘟嘟的她,时常摔跤。
从某一年开始,她变得婀娜,他开始抽条,于是他突然背的很稳很稳,可也突然不愿意再背她了。
任她怎么撒娇,他都是笑吟吟地不答应。
直到有一次她在院子里睡着了,醒来后元娘一脸笑模样地告诉她,姑娘睡着的时候,是四少爷将姑娘背回来的呢!
可是那滋味,阿芙却永远无从知道了。
穆良人看她双目通红,心中不忍,揽了她道:“芙妹别多想,姐姐们绝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