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则用,不能用,无妨效太宗皇帝和先帝。”窦太后抬起头,双眼虽不能视,仍让王太后脊背发寒,下意识避开视线。
听闻此言,刘彻委实感到意外。
窦太后将外戚一概而论,并未将窦陈两家同王太后的娘家分开。
“庄子言,君为政焉勿卤莽,治民焉勿灭裂。早先我曾想压制你,是因你年少登基,恐你心性不稳,鲁莽灭裂,触石决木,为佞臣蒙蔽,蹈前朝少帝之祸。这几年看下来,我的担心实无必要。”
窦太后语带欣慰,表情也变得轻松。
“自你登基以来,为政善于纳谏,凡直言利国者,不曾有婴鳞获罪。军中提拔良才,砥兵砺伍,南征北击,摧坚获丑,有开疆之功绩。”
“阿启没有看错你,待到九泉之下,我亦能笑对太宗皇帝。”
刘彻低下头,思及早年种种,眼底开始泛红。
“大母,我会做得更好。”
“我信。”窦太后握住刘彻的手,手指不断用力,“记住我今日之言,行事三思,戒急用忍。冒犯天威者不可恕,情有可原者或能饶。民为国本,治民不可暴。匈奴为大患,需斩草除根,莫要以仁善之心对豺狼,否则必当遗祸子孙。”
“茵席之臣慎选,辅国栋梁务要善待。”
“我知你好儒家,然黄老崇无为,法家亦不曾有错,最终要看的是施政执法之人。”
“国无二君,朝堂之上却不能仅有一言。如一家执牛耳,君威则罢,万一偏听偏信,耳根子软,恐将祸及百代。”
说到这里,窦太后突然开始咳嗽,随着胸腔震动,身体剧烈颤抖。
陈娇想要搀扶,险些被一同带倒。
刘彻扶住窦太后的肩,后者饮下递到唇边的温水,压下喉间痒意,断断续续道:“阿彻,记住,为君者不能心软,哪怕是对血亲。”
“遵大母教诲!”
窦太后躺回榻上,似再也无法支撑,疲惫地合上双眼,呼吸渐渐平缓,进而变得微弱。
刘嫖接到消息,匆匆进到宫内,见到殿内情形,泪水浸湿双眼。顾不得仪态,近乎是扑到窦太后榻前,握住她的手,颤抖着声音道:“阿母,阿母!”
在刘嫖的呼唤声中,窦太后最后一次睁开双眼,手突然前伸,口中喃喃念着:“阿启,阿武……”
数声之后,气息变得愈发微弱,苍老的手无力垂下。
吕后时代进入汉宫,历经三朝,在波云诡谲中屹立不倒的窦太后,终阖眸长逝。
“大母!”
颤抖着手试过窦太后鼻息,陈娇再控制不住情绪,俯在榻上痛哭失声,嗓音沙哑,近乎哭到昏厥。刘嫖强忍住悲意,想要抱住女儿,刘彻却先她一步将陈娇揽入怀中。
“陛下,当命人收敛太皇太后遗体,传郡国讣闻。”王太后压下喜意,脸上带泪,假做悲怆。出口的话貌似合乎规矩,却隐隐指向陈娇,“我观皇后过于悲伤,为身体着想,无妨留在椒房殿静养,宫内事可由旁人代劳。”
“王娡!”馆陶怒气盈胸,因为愤怒,指向王太后的手指都在发抖。
刘彻转头看向王太后,目光冰冷,冷到让王太后下意识后退,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没能出口。
“母后,关乎太皇太后大丧,朝中自有规矩。凡宫内诸事,理当由皇后决断。”
“天子……”
“自入冬以来,母后时常抱恙,一直未能大好,比皇后更需静养。”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根本不打算给王太后留半点-插-手宫权的余地。
“来人,送太后回宫!”
实事求是的讲,王太后固然有私心,终归是刘彻生母,如非她心急想要掌控宫权,刘彻不会如此恼怒。甚者,他开始怀疑,王太后如此急不可待,是要移走窦太后的遗体,尽快搬进长乐宫。
这样的认识让他愤怒,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