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和铸币之事上拖拖拉拉,暗地里没少动手脚的诸王,此刻心都吊到嗓子眼,唯恐刘彻突然-爆-脾气,要对自己发难。
随着刘彻这道口谕,长安城南,未知将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别看卫绾年事已高,又顶着“老朽”光环,认真起来,身手丝毫不亚于当年。策马一路飞驰,先窦婴三人抵达未央宫前。
“陛下急召我等,莫非是边地又起战事?”
对长安大佬而言,真正能火烧眉毛,让刘彻心焦的情况,除了北边匈奴挑衅蹦高,基本不做他想。
东瓯求援之事,他们虽然知晓,可就如赵嘉所想,朝中上下均未意识到南边有沃土,更不会将越人内部生乱放在心上。
最典型的例子,早年南海王叛-乱,根本没用朝廷派兵,当时的淮南王发兵直接揍趴,近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四人看来,越人-内-乱,调郡兵就绰绰有余。自然不会将刘彻召见和闽越、东瓯之事联系到一起。
宝箱尚未打开之前,在长安贵人眼中,南边的百越基本没多少价值,和草原的匈奴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随畜场开发,羊毛、禽绒和肉制品大量流入各郡,并随商队市往番邦,利益之丰厚,使得长安上下揍趴匈奴的决心更强,对丰美的草场势在必得。
和草案输送的利益相比,南边有什么?
归了又叛、反复无常的蛮夷,常年不散的瘴气,有-毒-的蛇虫鼠蚁。
在见到刘彻之前,卫绾和窦婴等人做过多种猜测,连匈奴不甘心战败,又举兵南下的设想都在脑子转过几回,就是没将事情和百越联系到一起。
结果走进宣室,见到刘彻,天子先是推过一盒加工成方块状的红糖,其后又摆出赵嘉和会稽送来的奏疏,简单利落阐明其中关系。
“卿以为如何?”刘彻指着盒中红糖,道,“此物由柘所制,工序不难,成本不高。所需原料,百越之地可种。”
关于稻米之事,赵嘉并未在奏疏中提及。
柘浆古已有之,滋味甚甜,由此想到熬糖,算不上超出常理。
稻米则不然。
他生在云中郡,长在边地,从未到过南方,如何知晓稻米种植,又如何断定百越之地适合种稻,而且能一年两熟甚至三熟?
若要有理有据,不使人怀疑,最好寻到当地人,取得第一手资料。
不过,即使没有稻米,有制糖的暴-利,也足够令人心动。
在听刘彻阐明其中利益,传阅过赵嘉的奏疏之后,再看东瓯王的求援上表,四位朝廷大佬无不双眼发亮,歘歘放光。
“陛下统万国,今小国以兵困告急,请内附,当覆以德,救其困。且闽越反复无常,早有不臣之心,理当以力惩之。”大行令王恢道。
熬糖的柘是长沙王进献,而在诸王国之中,长沙国离百越最近。由此推断,拿下百越之地,推广柘种植完全可行。
至于长沙国挨着的是南越而不是闽越,问题不大。
汉高祖时期,南越王赵佗向汉称臣奉贡,南越国和汉互派使者,开互市,彼此相安无事。
吕后临朝,朝廷下令禁止向南越市铁器,赵佗和朝廷关系日趋紧张。朝廷派大军南下,却因不适应当地气候无功而返,赵佗则派兵攻打长沙国,自立为皇帝,彻底撕破脸皮。
至文帝登基,赵佗被汉使说服,再次归汉,重为藩属国。只是表面虽然臣服,背着汉朝,仍在国内称皇帝。
刘彻要攻打南越,借口都不用找,单凭赵佗身为藩属,敢继续称帝,派兵合情合理。
至于东瓯的求援,可以抽调郡兵。
在百越之地,闽越的确兵强势壮。但同汉军队相比,仍如蚍蜉捍树。
之前占下南海王的地盘,长安早就记下一笔。据东瓯王递送的表书,前吴国太子刘驹就藏在闽越,两件事合在一起,足够长安将闽越王砍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