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扯下佩戴多时的通讯设备,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不太舒服地眨了眨眼。
为了给未来的老大一份漂亮的入职答卷,虽然谈不上废寝忘食,但他也确实是难得努力了一番。最直观地体现在外表上,就是眼睑下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好几层。
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夹杂着粗鲁的呼喝声和俄罗斯国骂,费奥多尔靠在椅背上看着手中关于此次计划进程的情报,连头都没抬。
左右又是那群人回来了。
这里是位于莫斯科靠近郊外的一处偏远的街区,颇具年代感的筒子楼墙漆剥落,角落里还染着点绿油油的青苔。
在如今的俄罗斯,只要是稍微有点闲钱的人都不会选择住在这种破败的地方,还住在这里的除了没钱的流浪汉外,就只有黑手党底层混日子的小混混。
而外面那群人就是后者。
外出收租寻衅,回房酗酒抽粉,没钱的时候去找倒霉蛋敲诈勒索,就是这么一群丢去回收站都没人要的垃圾货色。
费奥多尔当然不是长住这里,这间屋子只是他众多安全屋中的一座,破旧是破旧了点,但胜在人员杂乱,可以让他这样的老鼠轻而易举地融入其中。
最近手底下的情报组织“死屋之鼠”得罪了一些本地黑手党,麻烦不算太大,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躲到了这间安全屋。
外面的声音愈发地吵闹了,甚至还隐隐有往这间屋子扩大的趋势,直到最后“砰”地一声将落锁老旧的绿漆木门撞开。
满身酒气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眼睛里还带着亢奋的红色血丝,盯着背对他的费奥多尔说道:“你就是最近搬来那个据说挺有钱的小鬼?”
双眼紧盯资料的费奥多尔连头都没回,只是一行一行地认真,嘴里还念念有词着什么。
吸到神志不清的男人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一脚将挡路的凳子踹到一旁,伸手便抓向费奥多尔的肩膀,“老子在和你说话,臭小鬼……”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并没有注意到同伴去向的混混们还在外面吵闹着,费奥多尔只是看着手中的纸张,念叨的话语却逐渐清晰起来。
“神平等地注视着每一个人,诚善之人予以救赎,戴罪之身予以涤荡。不因怜悯而动摇,亦不因憎恶而失衡。”
“神赋予每个人平等的幸福。”
窗外斜斜照射进来的阳光将他黑沉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而在阴影的笼罩中,是男人七窍流血的尸体,殷红的鲜血顺着地板的缝隙缓缓流淌。
“真可惜,不过反正也该换地方了。”
最后,他将资料叠起来,这么说道。
被念叨的钟离难得觉得鼻子有点痒。
不过这毫无疑问是错觉。这具身体在构造之初就未曾添加相应功能,也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喷嚏感冒的症状。比起深究这个,还不如将精力放在眼下的状况上。
钟离微微低头,与面前的咒灵对视。
通体红色的咒灵只露了个章鱼般的脑袋浮在水面上,死鱼一样充满智慧的双眼紧紧看过来,无端透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钟离甚至隐约看到有冷汗从它光滑的红色皮肤上滑落。
这里已经不是冲绳南部海岸线了,在解决了mimic的部队后,钟离一步步踩着随落脚点石化的海水,看似闲庭散步实则速度极快的向宫古岛赶去,却在即将到达岸边时,一脚踏入了这只名为陀艮的咒灵的领域。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气息与大海太过相近,在进入领域前,钟离甚至没能察觉到自己无意打破了领域的屏障。
而这只咒灵的外形属实勾起了一些他不甚美妙的回忆。
记魔神战争时期挨家挨户捉黏糊糊的小章鱼魔神的经历深深刻印在他的记忆里,甚至导致了他直到现在都对海鲜敬谢不敏,更别提眼前这只头部外型和章鱼一模一样的咒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