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后悔选择了我
魏心由陛下亲迎回宫的消息传到九皇子府上时,音岚正执着白色棋子,同宋长尤下一盘未尽的残局。
寝殿四角的火炉燃的很旺,隐约还能从镂空的花纹中窥见一丝丝明亮红光,正中央处,摆放着一只万历青花乳足炉,宁息香的味儿从顶盖上冒出,再悠悠四散开来。
音岚指尖捏着的白子轻轻落下,将一颗黑子绊在其中,而后抬起头看向正对面不动声色的男孩,“现而今,那个人回来了,我唯一可以用于争储的宠爱也将不复存在,你可后悔选择了我?”
宋长尤捏起瓮中黑子,置于尊者方才落下的棋子旁,轻而易举的让一盘看似已至穷途末路的棋局绝处逢生。
“还未到最后一刻,殿下怎么就先泄了气?”
九皇子低下头看向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子,神色淡得就像是一口没有半点生气的井,无波亦无澜。
“小时候,三哥仗着自己是中宫嫡出的皇子,又有
手握滔天权势的外祖父做靠山,总是肆无忌惮的欺负我,我母亲原是平阳普通人家的好姑娘,不争,也不抢,遇上事儿了,总是一忍再忍,可我不是她,我不喜欢白白叫人践踏。”
“第一次带着浑身的伤踏进金銮殿找父皇评理,那时我只有四岁,看着鼻青脸肿的我,父皇发了好大的火,三哥因此被罚跪于弘文馆前,背三千遍孝悌。”
“你知道吗,其实那一日,三哥不过是踢了我几脚,伤的并不算重,可不重的话,又怎么能够激起父皇的怜悯之心呢。”
“所以,”宋长尤抬眼看着少年尊者,晦暗不明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滞留,“那一日你身上的伤,是自己打的?”
“当然不是,”音岚轻笑着否认,“我可还没有狠到自己对自己动手的程度,不过是故意打碎了盂兰盆节,父皇一时兴起送给母亲的琉璃花灯,并且死不认错。”
“这么看来,”男孩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当时殿下身上的伤,是蕊妃娘娘
身边的嬷嬷打的。”
少年尊者撇过头,望向不知名的某一处,“我母亲什么都不稀罕,可父皇送给她的那盏琉璃花灯却宝贵的很,准确的说,在发觉父皇所爱非她之前,父皇送她的所有东西都是宝贵的。”
“我原以为,我们母子前世修了福,纵然这皇城之中人情凉薄,却幸运的遇见了父皇这样专一又慈爱的男人。”
“当我与母亲发现自身许是旁人的替代品时,还撕扯着不肯相信,直到遇见宋梓舟…”九皇子回过头,迎上男孩平静中带着几分清冷意味的目光。
听闻阿姐的名字,宋长尤如死水一般的眼眸动了动,像是四月的春风温柔拂过。
“那个姑娘毫不手软的戳破我心中幻想,将赤裸裸的真相提领至我眼前,从前的庆幸,在被她拦下来的那一刻,全都化成了现世的嘲讽。”
大抵是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音岚嗤笑出声,今上对魏心的态度,就像是一把刀,横陈在曾经最受宠的九皇子胸口,不致命,但难受的紧。
宋长尤将对方波动的情绪揽于眼底,却并不出声安慰,只是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微抬眼睑,疲懒的道,“她拦下你那一天,一定是最不开心的一天吧。”
惊讶于男孩的话,九皇子皱了皱眉头,“我以为你会问我,她那一天拦下我意欲何为。”
“无需问的,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音岚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个着一身黑色长袍的孩子,他像是披着无尽夜色,从地狱中而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阴诡之气,可偏这阴诡之气中,又似乎夹着些许温暖的光亮。
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呢。
九皇子从翁中取出一颗白子,抬手正欲往下落时,蓦然发现这一步走与不走,败局都已定了。
他好看的两条眉毛向